难听你还听。
桑弦月闻言抬头,头顶的浸满银霜的参天大树上俨然半倚着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
男子背对月光看不清面容,但那一身雪白狐裘披风,贴身的玄色长袍镶绣烫金祥云纹样滚边,矜贵极了。
男子一头如漆的墨发散落在雪白的狐裘披风上,于风雪中翻飞肆意而张扬。
直到男子飞身而下,如神祇降临到桑弦月面前,她才看清来人长相。
冷硬却绝美的轮廓,五官深邃完美到无可挑剔,尤其绛红色抹额上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点缀得恰到好处。
通体一身王霸之气,腰间的配饰高低错落,多一分则腻,少一分则寡。
天地万物间,他仿佛驰骋风霜冷月而来。
奇怪,好像在梦里见过?
“你就是传说中的月神吗?”
桑弦月情不自禁问道。
边说着,她刚想上前一步搭话。
“站住。”
哪知那人却皱着眉后退了几步,一副神鬼莫扰的高冷姿态。
美则美矣,却带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呃。”
桑弦月呈吃瘪状,她好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一丝丝对自己的嫌恶感。
桑弦月拍拍胸膛安慰自己:“不要生气,生气会影响内分泌。”
紧接着继续找补:“没事的没事的,大佬平等蔑视一切,包括我。”
见她表情古怪,浮生辞精准捕捉到,这下眉宇皱得更深了。
浮生辞身子微倾,隔着大老远眯眼端详不过肩高且直勾勾盯着他一脸发懵的青涩矮团子。
他是嫌恶不假,但更多的是恼怒,竟然被眼前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暂时绊住了脚。
还是他主动的,只因路过时偶然瞥见那抹异常相似的背影,这才心存幻想多作停留。
然而结果令他很失望,这下更不能原谅了。
天下之大,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该浪费时间在凡界这些蝼蚁之上。
当两道视线交汇上的那一刻,他面无表情迅速移开目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原是淡紫色的眸子……”浮生辞深邃的双目中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情绪。
只见他下颌角微抬,缓缓阖上溢满复杂思绪的眼睛,“不是……她。”
那个她,似乎意有所指。
浮生辞倏地自嘲一笑,旋即展露出一身难以捉摸的狂暴戾气。
心口处猛然袭来一股寒刃破体而出的钝痛,漫长的凌迟宛如伤口浸盐般反复受尽折磨。
执念太深,再睁眼时是嗜血残忍的一笑。
“我不该妄想的。”
有那么一刻,他居然贪婪妄想着他那人间蒸发的瞎眼师尊就站在他的眼前。
可笑至极。
宿主,此人修为高深莫测。
虽然没有检测到风险提示,不过你还是小心为上。
桑弦月呆愣片刻后,识海内响起桑宝的提示音。
“没事,只要不是风白雨那厮来了就好。”
“他的身上没有杀气,我与他既没有结过仇结过怨,想必大佬只是恰巧路过而已,估计等下就走了。”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
浮生辞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了。
“不是,我咋不知道自己啥时候学会的言灵术?”
“啊,他就这么水灵灵地离开了?”
“路过就路过,还特意停下来嘲讽一句难听后抬脚就走了?”
“难道我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都能停下来踹两脚的那种废物吗?”
是的,桑弦月终于破防了。
她问天问地,就是没有问自己。
桑宝:……“算了,绝对是因为这里风水不好,我换一个地方练习兴许就开窍了。”
桑弦月恰似莲花,突然想开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地点是换了,人却还是那个人。
“又是你?”
浮生辞先发制人,虽然面上不显,额间却隐约有青筋暴起。
他半个时辰前特意换了一块无人打扰的清净之地小作休憩,哪曾想这个烦人的女子像一块狗皮膏药贴了上来。
“你你你……***我?”
桑弦月不甘示弱回怼他,她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下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明显俩人之间多少有点误会,然而谁都不愿意退让一步。
浮生辞显然没见过她这般厚颜***的人,遂讥诮呛她:“滚,别让本座再说第二遍。”
桑弦月忍着寒意席地而坐,不要脸道:“我偏不,有本事你咬我呀。”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明显忘了这可是会死人的修真界。
浮生辞本就不耐烦的心情瞬间一沉,“那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