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晚月是在大学时相爱的。
她当时背着爸妈留下来的巨额债款,整整三十万。
每天只能躲在出租屋里,吃水煮白菜。
我拿出自己攒的奖学金和兼职积蓄,历经三年,和她一起还清了欠款。
毕业后,我们双双以优异的成绩,被知名公司录用。
在我们入职一年后,我买了婚戒,布置了婚房,向她求婚。
陈晚月感动得泪流满面,婚后不久,她就为我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为了给女儿取名,陈晚月翻遍了字典。
那时,她总喜欢依偎在我怀里,一遍遍念着挑选好的名字给肚子里的宝宝听。
我笑她矫情,她却说这才刚刚开始。
以后她要每天给宝宝讲睡前故事,讲童话,讲我们的爱情。
她生下女儿后,公司开始裁员,为了帮助陈晚月实现抱负,我主动辞职在家,全职照顾女儿。
陈晚月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个小礼物。
日子平淡,但也过得温馨。
那时我真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李东河出现。
其实我早就知道李东河的存在,他是陈晚月的初恋,也是她心里永远的白月光。
有次她梦呓,我听见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据说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甚至已经谈好了婚事,可惜陈晚月家里突遇变故。
父母车祸去世,留下了一屁股债。
李东河悔婚,举家去了另一个城市发展。
“谢谢你何舟,让我重新有了家。”
结婚时,陈晚月忍不住流了泪,而我也心疼地拥抱着她。
那时的我只看到苦难造就了她今天的坚韧,却不知道她心里还藏着无法释怀的过去——包括李东河。
第一次遇见李东河是在医院。
那时正下着大雨,他带着个小姑娘,跪在医院大厅,哭求医生救救他的孩子。
熟悉的声音让陈晚月停下脚步,她本能地循声望去。
只一眼,就慌了神。
我还记得她当时的犹豫和局促,最后还是以孩子可怜为由,把我们挂的号让给了李东河。
他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移植心脏才能活下去。
可哪有这么容易找到合适的捐献者,只能靠药物维持着生命体征。
从那以后,陈晚月去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多,和他们父女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
日子久了,反倒是我们夫妻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陈晚月总是把那个女孩挂在嘴边,小雪小雪地叫着,甚至拿她和瑶瑶比较,对我们的笑容也渐渐少了。
我原本以为等孩子大了些,她总会想明白,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现在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竟然用女儿的命换来这一场醒悟。
我和陈晚月相伴九年,九年的感情最终化作一纸离婚协议书。
送走女儿时,我颤抖着在捐赠书上签了字。
器官捐赠要争分夺秒。
瑶瑶很乖很善良,两年前无意中看到器官捐赠的新闻时,就跟我说等她死了,她也要尽最后一点力帮助别人。
我现在这么做,也算完成她的心愿。
可看着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我的心还是如刀绞般疼痛。
瑶瑶,你皱着眉,是因为被钢筋穿透的肚子还在疼吗?
安心睡吧,宝贝,爸爸一定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摘取捐赠器官后,医院会整理遗容,然后用专车送去火化。
陈晚月离开不久,我就接到了火化通知。
还有——院长的来电。
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会有我这样的家属,捐赠手续都办完了又反悔。
“瑶瑶爸爸,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孩子的心脏已经取出来了。”
“我说了,我们不捐。”
“坦白说,今天已经安排了一台心脏移植手术,可是……那个患者是不是叫李雪?”
我冷冷打断他的话。
“这个……这个……抱歉,病人隐私我们不能透露。
您还是再想想吧。”
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地说完就匆忙挂断。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瑶瑶你看,这是爸爸给你买的——是你想要的艾莎哦。”
我轻轻摇晃着新买的娃娃,对着手中的骨灰盒苦笑。
外面阳光明媚,可我抱着盒子回家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疼得彻骨,冷得刺心。
我以为不会更冷了,却在家门口听见陈晚月歇斯底里的喊声:“这个该死的何舟,居然敢换密码!
东河你放心,今天我一定帮你们讨个说法!
绝不包庇!”
李东河叹息着说:“算了吧晚月,瑶瑶肯定也不是有意的。”
嘴上说着算了,脸上却表现出委屈的样子。
陈晚月怒火更上一层楼,对着门口的保安喊道:“给我撬!”
“你们在干什么!”
我快步上前,陈晚月也发现了我。
她恶狠狠地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拽到门前。
“说,瑶瑶把东西藏哪儿了!”
“这么小就学会偷东西!
长大了还不得进监狱!
有这么个女儿真是丢人!”
偷东西?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不仅不知道女儿已经去世,还在这里诬陷。
“我是亏待她了还是委屈她了,她居然去偷小雪的爱莎公主玩具!”
“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事,小雪都伤心得不做手术了!”
“何瑶瑶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
“别这么说晚月,孩子小不懂事。
娃娃而已,找到就好了。”
我忍不住冷笑,心都在滴血。
手术推迟明明是因为找不到捐献者,她却要诬陷我的女儿。
“你有什么证据?
凭什么污蔑瑶瑶?
不如现在就去调监控?”
李东河顿时语塞,抓着陈晚月的衣角摇了摇头,一副宽宏大量不准备追究了的样子。
陈晚月轻轻拍着他的手安抚,瞪着我说:“是小雪亲口告诉我们的,小雪那么乖的孩子,她还能说谎?”
真是可笑,我心中发寒。
连监控都没看,光凭一个小孩的话,就这样怀疑自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