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谭可欣已经爬上了马车,见方淮来者不善,立刻脚底抹油。
“外祖母让我回去面壁反省,我先走了。”
说着就朝林婉儿伸手,余光忽然瞟到一小节玄黑袍角,吓得什么也顾不上,忙缩进了车厢内。
她还是个孩子啊,林姐姐会原谅她的吧。
她在车内瑟瑟发抖,林婉儿站在车外,想上车又不敢上,忐忑不安。
柔弱无辜的水眸盈盈看去,怯怯叫了声,“家主。”
裴正卿本就身量奇高,气势逼人,站在台阶之上,更衬得林婉儿娇小可人,微微缩着脖子,眼神怯怯,活像是在外面做了错事的小娇妻。
只会窝里横!
平时在床上挠他的时候,不是挺彪悍的,一出门遇着人就怂了。
裴正卿心中不快,面上阴云一片,冷声,“你可知错?”
林婉儿:?
我知道什么错?
找茬的不是她,吵架的也不是她,现在挨训的就轮到她了?
罢了,谁让她是没人疼的,仰人鼻息,也只能低头。
“家主教训的是。”她低头,声音嗡嗡的,主要是不服气,说的都是违心话。
裴正卿瞧了眼掀开车帘想要偷看的谭可欣,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又缩了回去。
“过来听训!”裴正卿带头上了茶楼,林婉儿只能跟上。
车内的谭可欣一听,心脏砰砰直跳,抓住衣角,挣扎着要不要出去,她的贴身丫鬟云珠忽而敲了敲车厢。
“姑娘,咱们要在这等林姑娘吗?”
谭可欣终于鼓起勇气,掀开帘子,没看到裴正卿,心中松了口气,又担忧地瞧了眼茶楼。
“小舅舅不会为难林姐姐吧?”
云珠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顶多就罚抄家规?”
上次二公子犯了错,家主就是罚林姑娘抄家规的。
谭可欣面色难看,如临大敌,抿唇道,“若是挨板子,我还能挡一挡。抄家规,我是真不成。”
她倒是读了几年书,但写的字只能自己认得,且一拿起笔就犯困。
谭可欣忙歇了上去帮林婉儿的念头,只让云珠靠近点偷听下,“若是林姐姐被打了,你喊我,若是要写家规,就不必喊我了。”
与此同时,吉祥茶楼的三楼雅间内。
裴正卿负手而立,林婉儿战战兢兢,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训斥,不禁抬头看了眼。
这才发现裴正卿身后有扇窗,从那窗看出去,正好能看到翠云楼三楼的全貌。
怪不得他能那么及时的出现。
再看轩窗下的雕花茶几上,摆着的几副茶具,心中已经明了。
裴正卿可能是在这里与人说事,正好瞧见对面翠云楼的情景,这才偶遇上了。
裴正卿不咸不淡的眸光一直逡巡在林婉儿身上,但见她自打进了屋后,就像个木头人杵着,便想看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后来见她终于望了过来,正要开口,却发现,她根本没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身后的窗户和···茶具!
好好好,他堂堂裴氏家主,竟然连个破窗子都比不上了?
当真是恃宠而骄,连他都不放在眼里了。
钢铁般的大掌忽而擒住她的脸,强迫她将自己的视线与他的相交。
“家规再抄一百遍!”他说。
林婉儿别捏得疼,生理泪水涌出来,听到他说要再抄一百遍家规,又急又气。
立刻抗议,“不成,上次的一百遍我还没抄完呢,手都软了。”
“呵”男人邪恶地冷哼一声,嗤道,“手软,腿也软,你早该练练了。”
林婉儿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顿时羞臊了脸,恼怒控诉,“家主就知道为难我。明明知道我今日什么也没说···”
说着,一颗豆大的泪水子便滚了下来,落在裴正卿的手背上,又一路滑下去,留下湿哒哒的痕迹。
裴正卿视线落在那泪痕上,忽而脑中闪过她在榻上承受不住时,泪眼汪汪求他的样子。
一团火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冒了上来,他一手用力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蛮横地往上一抬,低头吻上那叭叭说个没完的小嘴。
这么厉害,怎么不用在刘韵诗身上?
林婉儿以为他让她上来,是真的要说事,她都想好了,一定要表明自己没掺和这事,还规劝了谭可欣。
好将自己摘干净。
哪知道没说两句,又被封了口,一肚子的委屈没处撒,恨不得一口咬掉狗贼的舌头。
可她不敢这么做。
她若是真这么做了,一定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她还得去找妹妹呢。
她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但还是十分有骨气地要求关窗。
裴正卿随手扬了扬手,一股劲风刮过,带上了窗。
半个时辰后,林婉儿狼狈地捡着地上的衣衫往身上套,再看裴正卿,一身衣袍好好端端的穿在身上。
真是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又在心里骂我?”
裴正卿将手里的冷茶一饮而尽,忽而回头看她。
他身上的火还没完全灭,但顾及着在外面,不好太过,暂时饶了她,用冷茶灭火。
就见林婉儿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般,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目光,背着身子,穿衣服,委屈巴巴。
“没。”
“家主,我真的什么也没说,你不是都瞧见了吗?”
他都快忘了这事,她还惦记着。
他黑沉沉的视线落在她后腰处的吻痕上,想到刚刚激情的时候,她不给他在脖子上留下痕迹,一时心软,竟然真的同意了。
一杯接一杯的凉茶入喉,仍是缓解不了那股燥热,裴正卿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林婉儿终于将最后一件外衫套上,又整理了一番,这才回身。
“那家规能不能别抄了?”
裴家可是好几百年世家,家规每年都在递增,自史而今足足有几千条之多。
上次的一百遍,她连一成都没完成···
男人忽而扔掉手中的茶盏,眨眼间来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道,“不抄,也成。”
那赤裸的眼神,林婉儿再想装傻也装不下去。
罢了,就相当于是被猪啃了。
她抬手,攀上他的脖颈,踮起脚尖。
从茶楼出来时,又是一刻钟过去了。
她眼尾泛红,走路都有些不稳,谭可欣忙上前来搀住她。
“林姐姐,小舅舅他是不是罚你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