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暂的六年,她活在陈晚晚的欺负中,活在亲生父亲的厌恶中,更活在对从未谋面的母亲的怨恨中。
小小的她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爱她呢?
门外的父亲还在声泪俱下地哀求,发誓赌咒想让沈今安相信我已经死了。
门内的思源已经失去了生机,慢慢闭上了眼睛。
直冲天灵盖的悲伤像猛兽一样追上了我,我大声喊着这个孩子的名字。
却再也唤不回她的生命!
父亲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失声。
他面向紧闭的地下室大门,发出痛苦的、野兽般没有意义的哀鸣。
沈今安眉头一跳,终于有些慌了,让人打开了门。
思源的尸体映入两人的眼帘。
父亲快疯了,挣扎着从轮椅上下来想去抱思源。
一个残废自然不能完成这种动作,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沈今安的嘴唇动了动,还没说什么,陈晚晚就赶了过来。
她夸张地大叫一声:“思源居然死了?对不起,今安,都是我的错……”
沈今安立刻忘了身为父亲的那一丝悲哀,安慰他:“和你没关系!这个小贱人六年前就该死了!”
“一想到我和徐思菀还有个孩子,我就觉得恶心!”
狼狈地趴在地上的父亲抬头怒视着他们:“沈今安,虎毒不食子啊!你就是个禽兽!”
沈今安怒极反笑:”我禽兽?禽兽的是徐思菀!”
“我只是想要她跪在我面前道歉而已,她却死都不愿意出现。”
“是她害死了你老婆!是她害死了那个小贱种!”
沈今安一字一句,都是对我彻骨的恨意。
我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是啊,都是我的错。
我错在爱上沈今安,我错在将心脏捐给他。
要是我的不曾捐献心脏,要是我不曾为了让他忘记我找人演戏,一切都不会发生!
父亲知道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一遍又一遍地说:“沈今安,你会后悔的……”
沈今安一阵恼怒。
他眼珠子一转,笑了:“你以为结束了吗?”
“我要把这个小贱种的尸体拖去喂狗,看徐思菀能忍多久!”
父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用双手爬到了思源身边,手忙脚乱地想将女孩嶙峋的尸体抱入怀中。
冲上来的保安却拉开了他,不顾他的惨叫带走了思源。
沈今安特地把父亲带到了野外。
他当着父亲的面把亲女儿的尸体扔进野狗群中,任野狗啃食。
父亲心痛得大喊大叫,残疾的身躯却让他连反抗之力都没有。
他从怒不可遏到绝望,最后只能紧紧盯着沈今安手中的戒指,声音悲戚:“沈今安,你还带着这个戒指,说明你没有忘记思菀对你的好。”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今安看着手上的戒指,恍惚了一下。
那是我送给他的礼物,是我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一点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
动手能力差到发指的我熬了许多个晚上做出这枚戒指,把沈今安感动得稀里哗啦。
但是他现在摩挲着戒指,眼中只有冷意:“我戴着它,只是为了告诫自己不要忘记被背叛的痛苦。”
或许他真的没有忘记。
或许他比谁都记得清楚,我们那时候是那么心意相通,是那么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正因为记得,所以他恨我,所以他如此疯魔。
沈今安收起眼底的怀念,冷淡地道:“别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了。我和晚晚都要结婚了,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报复那个混蛋而已。”
在害死了那么多人后,他居然轻描淡写地说,他要结婚了。
父亲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
沈今安只觉得不耐烦:“别装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要是徐思菀再不出现,我就把你也扔了喂狗!”
医院院长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来的。
院长是我和沈今安共同的朋友,见证了我们的爱情,也知晓我的秘密。
签署捐献协议前,我哭着求她替我隐瞒。
她照做了。
我死后,院长怕沈今安盘问她,时不时找借口飞去国外。
沈今安确实因此找不到她,只好用极端的方式逼我出现。
院长最近极为忙碌,在国外连轴转了大半年。
刚回国,就得知了我母亲的死讯。
这位品德高尚的大夫双手微颤,打通了沈今安的电话。
沈今安看了一眼来电者的名字,神色微微柔和:“小柔,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院长的声音透过手机,有些失真:“今安,有件事我隐瞒了六年。但是现在,我必须告诉你。”
“听说你一直在找徐思菀,还断了她母亲的治疗……”
“可徐思菀已经死了,死在六年前。”
“我亲手取出了她的心脏,然后安入了你的胸膛。”
短短几句话,道尽了被掩埋六年的真相。
移情别恋是假的,移居国外是假的。
只有当年炽热的爱,随那颗心脏跳动至今。
沈今安神色骤变,精致的脸庞瞬间煞白,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向冷淡高傲的总裁在这时仪态尽失,抬高了声音,声音中满是恐慌:“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