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之前的姜甜是活在烂泥潭里的。
从我记事起,我爸就嗜赌如命,赢钱那天,心情大好喝两瓶,输钱的时候脾气暴躁喝个烂醉。
他喝醉后的唯一爱好就是打我妈。
每次客厅里哭叫声和打砸声混在一块时,我就会捂着耳朵躲进衣柜里。
只有暗不见光的狭窄空间能给我一丝丝的安全感。
好几次半夜,我妈偷偷挤进我的被窝,抱着我默默掉眼泪。
“妈妈,你为什么不带我走,离开爸爸。”
“甜甜,你爸以前不是这样的,就是这几年工作不顺利,“如果我跟他离婚,以后我们在村子里会抬不起头的。”
那时的我不明白,明明打人是他,为什么抬不起头的却是我们?
所以我想,等我长大,再长大一些,我一定带我妈离开这个地方。
可妈妈还是没能等到我长大。
十二岁那年,她终于不堪屈辱,在村口跳了河。
于是,我成了我妈的替代品。
我爸无论输钱赢钱,只要一喝酒就撒泼打人,而那个承载暴力的对象变成了我。
于是下学之后我会在学校待到很晚,蹑手蹑脚地回家,偷偷藏进衣柜里。
第二天天不亮,又偷摸出家去学校。
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六年。
十八岁的时候,我爸因为醉酒走夜路,栽进了村口的河里,一命呜呼。
葬礼上我面色平静,心里却乐开了花,我以为,我终于要摆脱泥潭了。
却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被要债的人堵在了家门口。
我忘记了一个事实,陷入沼泽的人稍微动一动,只会越陷越深,又怎会轻易就能爬出泥泞。
从那天起,我的人生似乎又陷进了另一个泥潭。
我爸这十几年欠的债,利滚利多达一千万,那对于十八岁长在农村里的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我跑去了城里打工,白天给孩子当家教,晚上去KTV端盘子。
我只想攒些大学的学费,可是那群人又哪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他们把我堵在了KTV的包厢,抢走我的现金和银行卡,还将我抵在沙发上,一双双脏手在我的胸前和大腿间游走。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见尹时望的。
他推门进来,扯开了那些压在我身上的人。
“你叫姜甜?”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
“欠了多少钱?”
“不是我欠的!”
“所以是多少钱?”
“……好像……好像一千万。”
男人眯起眼睛打量我,“一年一百万,在我身边,如何?”
心尖顿了一下,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道德底线叫嚣着让我拒绝。
可是理智却拉扯着让我答应,如果没人能替我解决这烂摊子,大学铁定是念不了的。
那我的人生只会永远困在泥潭里发烂发臭,我不要,绝不!
所以在尹时望起身准备离开时,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解决他们,能让我安安稳稳地上学,我什么都答应你。”
那一晚,我住进了尹时望的江边别墅里。
我除了知道他叫尹时望,是那家KTV的老板,别的一无所知。
但我知晓,至此我将成为他笼子里的金丝雀。
若不是那件事的发生,也许至今我还被圈养在他的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