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然不敢再靠近,生怕彭沛真的说到做到。
季丰朗凑近看了眼,深吸了一口凉气,彭沛的后背还冒着热气。乖乖!那可是一桶盐酸!
他顿时吓得满头大汗,事情刚谈拢,人可不能在季氏集团出事啊!
人群中小杨看不下去了,说了句:“还不嫌事大?赶紧送医院啊。要是晚上几步,可能就疼死了。”
“对,对!打120!”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季丰朗扒开了人群,怒斥,“都是死人吗?赶紧叫救护车啊!”
他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给每个冷眼看热闹的人揣上一脚。
季丰朗对这事可上心了,立马选了几个得力的下属,自己也亲自出马。
这边的喧闹引起了其他部门的注意,双手颤颤巍巍的许太急红了眼,慌乱着退后几步,随后立刻跑到季丰朗面前,大喊:“跟我没关系!是他自己要挡的!”
季丰朗瞥了几眼许太,淡淡开口:“自求多福吧。”
只有这一句话,没有指责更没有多余的安抚。
丢下这一句,季丰朗赶紧去找彭沛嘘寒问暖。
许太懵了,季丰朗的表情就好像是医生宣告抢救无效死亡,让她心底愈发恐慌和惧怕。
仿佛她连抢救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还没等许太说出什么话,几个闹事的瞅着不对劲,想溜,被男职员堵在了门口。
所有人都只看到一张结实宽阔的后背,衬衣被浸湿,隐约透出底下的肉色,而季星波被他遮挡得严严实实,勉强露出半个秀致圆润的额头。
旁人看在眼里都替他疼得死去活来,唯独季星波看得见他脸上的模样,他十指护住她的后脑勺,一边嗷嗷喊疼,一边暗中偷笑。
被耍了,季星波不能忍。
“彭沛。”
“你的脸好烫。”他的手覆在她脸颊,气息交织成一团。
双方对视,前者撩拨,后者晃神。
季星波抿紧了唇,想要努力掩饰过去,却总觉得找不到由头,声音骤然凌厉:“起来。”
“起不来……”
“你腿没断!”
彭沛朝她嘟起了嘴,嘴角擒着一丝满足的笑,“要亲亲才能起来。”
手想推开他又实在是推不动,以前单知道他无赖,但没想到能无赖成这样,季星波差点没气得一口气梗过去。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她,而不是在这里听一米八几的猛男撒娇!
就这么被压了足足四五分钟,隐约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这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需要帮忙的吗?”声音一出,周边都是女职员一阵哗然。
季星波猛一怔,这声音太有辨识度了,磁性之余还带着惯有的威慑力。
“起来,彭沛,快起来!”季星波推了把,彭沛一下没站稳,扯到后背,疼得往旁边跄了步。
他勉强站稳转过来,看到数米之外负手而立的邵子昂。
说实话,他在这里看到邵子昂并不觉得稀奇,因为人就是他托温赞聘请的。
季星波就不同了,她挣扎着起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看到突如其来的邵子昂,甚至都忘了开口说话。
邵子昂原本是想来找季星波,但万万没想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救护车迅速赶到,彭沛和许太被齐刷刷抬上车,季丰朗匆匆忙忙回办公室拿车钥匙。
趁着办公室闲杂人等都散了,季星波走到邵子昂面前。
“邵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很抱歉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
她开口礼貌得让人挑不出错处,惹得邵子昂不知从何处入手,“我是来辅助你们上市的金融顾问。”
不知道是不是季星波的错觉,她竟从这双温柔眼,看到了一丝别有用心。
他扫了眼四周,视线落在她胳膊上的几条红肿的划痕,“不过我们以后就是同事了,有的是机会。你这伤……”
邵子昂作势就要上前查看伤势。
“不碍事。”季星波脚步稍微往后,生硬地划开两人的社交距离。
刚好办公室那头,季丰朗匆匆拿完车钥匙往电梯间赶,季星波又恢复那副礼貌疏离的模样,“那我先走了,公司会有其他同事带你熟悉的。”
“也好,改日再约。不打扰你了。”
邵子昂先一步踏出遍地狼藉的办公室,电梯间里楼层缓缓下落,季丰朗撞了下季星波的肩头。
“刚才那男的谁啊?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啊。”
“辅佐我们公司上市的金融顾问。”
“金融顾问?你什么时候请的?这又要多养一张嘴?等等,我看那家伙怎么那么眼熟呢?”
季星波哪知道邵子昂是谁请来的,想到彭沛临走前那副生离死别的样子,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走吧,二叔,我坐你车咱们一块去!”
季丰朗开车赶到医院,带着季星波一圈打听下来,才知道许太被送去了脑外科,彭沛目前在烧伤科。
“我得赶紧去烧伤科看看那祖宗,你上许太那边赔礼道歉去,医药费自己先垫上,回头找你舅舅报销。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季丰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交代完就奔去烧伤科。
“等会儿,二叔,这事因我而起,还是我去烧伤科吧。”
季丰朗一想也是,许太刚生产完,季星波这一砸估计元气大伤,到了那儿未必遭人待见,再说许太闹事在先,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占理。
“咱爷俩换换也不是不可以。”
“那行。”
季星波刚转身,又被季丰朗叫住:“不是二叔吓唬你,这事儿可闹大了,你到底能不能行?”
“行什么?”季星波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季丰朗也不想转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那可是彭沛!枉你在荔市混了这么多年,知不知道他随随便便在我们公司受伤,能引起多大的舆论!让你公关一整年都下不去这道坎儿!”
“……”
“而且你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招惹的角色,外边可都说他……”
“说他什么?”
“说他这人脾气大心眼小,今天在咱们公司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被人捅出去,你想想,他能放过你,外头的苍蝇能放过你、放过季氏吗?”
季丰朗突然对这个侄女有点同情了。
她这一紫砂壶砸下去,得罪许太不说,还直接牵连了彭沛。毕竟上市迫在眉睫,倘若没能安抚好彭沛,再闹得满城风雨,那执行总裁的位置可以换人了。
季星波没季丰朗想象中惊慌失措,而是沉下眉头,轻轻颔首:“我明白,我会妥善处理的。”
季星波赶到时,眼睁睁看到彭沛被推进了手术室,她只能在走廊来回踱步,恐惧和不安侵袭着内心。
从昨晚到现在,没有任何的征兆,一下子就发生了。她顾不上回想,只期盼彭沛真的没事。
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依然没有熄灭的迹象,看着手术室进进出出的白大褂,手心攥得越来越紧。
时间飞逝,直到有护士走出来,季星波立马站起身上前询问情况:“请问他情况怎么样?”
“迸溅到患者背上的盐酸浓度较低,好在及时就医,患者烧伤面积不大。你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缴下费吧。”护士通知完季星波,又走了进去。
当护士带来好消息,季星波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
季星波在办公室险被许太泼盐酸的事,犹如一阵龙卷风,在众围观者的艺术加工下,很快刮得所有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