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谢谢!”
何毅在女孩子的指点下拿两个牛皮纸袋去前台结了账,看到她也提着包走了过来。
“你也是今年高考吗?”
何毅递接过柜员找的零钱,眨着眼睛问女孩道。
她听到这里,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
“不是,今年我已经上大一了,所以对这些东西比较了解,你应该快要高考了吧,希望你也能有个好前程!”
何毅点点头,表示对她的感谢。
直到她走远了,何栋才面带笑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起何毅:
“咳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你的意图这么明显就不好了,再把人家吓到。”
何梁在一旁冷哼一声:
“屎壳郎戴眼镜,你冒充什么大学生啊!
冷不丁从你嘴里冒出两个文明词,就好像是六月飞雪似的。”
何栋大手一抓,被他逃了去,只能恨恨道:
“滚蛋!”
不理会他们两个,何毅直接推门而出,在路边的小摊摘下一根冰糖葫芦。
“接下来去哪里啊?”
何栋从书店里跑出来,脑门上都是汗粒。
何毅想了想:“去北海看看吧!”
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一下子出现在何栋的眼睛里,他试探着道:
“你不会不知道吧?北海现在正冻着呢!”
何毅同样给了他一个看痴呆的表情,他有傻到那种程度吗?
“海看不到,看看白塔也行啊!”
“呦呵!”何栋觉得自己明显地小瞧这个堂弟了:“你还知道白塔?”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边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你是燕京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何栋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我说嘛!你一个从来没来过燕京的人能知道北海就不错了,从哪儿知道的白塔……”
转过一个路口,看到一辆披着金属外皮的小推车,何毅赶紧挥手道:
“大爷,停一下!”
一看这盖着白布,装满粗糙玻璃瓶子的黄色汽水,何毅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他问了下坐在一边的小伙子:
“多少钱一瓶?”
“三毛”
转过头,何毅看了看这兄弟两个:“你们喝吗?”
何梁舔了舔嘴唇,还是拒绝道:“大冬天喝这个东西太冷了。”
至于何栋就比较直接:“我那点零花钱全都买京八件了,你不用管我。”
“那拿三瓶!”说罢,何毅把一张一块钱递给小伙子。
小伙子掀开白布,拿出三瓶,接着又找给他一角钱的毛票。
“您收好!”
何毅把其中一瓶递给何栋,何栋连忙摆手拒绝:
“今天出门之前我妈说了,不能吃你买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把你喝过的给我尝一尝,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毅:“……”
……
等到三个人被老大爷拉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他们下车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穿着还算时髦的女人气呼呼地走进门。
为什么说她还算是时髦?
因为她从上到下,包括帽子和鞋子都是红色的,极为符合这个时候主流大众的审美。
何毅已经通过依稀的相貌认出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何毅的小姑,何宛洁,一个奇葩中的奇葩,如果还有另一个奇葩能够胜过她,那一定是她的丈夫——苏向明。
何梁看到何宛洁的身影,呆了片刻,然后道:
“完了,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今天本来还想和我爸要钱带你出去看录像的,看样子咱家今天要上演全武行……”
何毅看两个人的状态不对劲,假装纳闷道:
“刚才那人谁啊?”
何栋转过头来,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看着他:
“我建议我们三个今天晚上晚点回去,怎么样?”
何毅:“不怎么样。”
“那人是小姑。”何梁扛起包裹,生无所恋的道:
“一般小姑来只会有两件事,一个是分家产,一个是要钱……”
何毅也感觉有点不对劲:“爷爷还活着呢!分的什么家产?”
“你进去就知道了……”
何毅进到屋里时,屋里面正包着饺子,一家人连何志刚在内都围在中间的饭桌上。
小姑小心翼翼的在茶几上铺上手绢,这才敢把她红色的手提包放在上面。
“二哥,看你这样子是要赖在燕京,不打算回去了呗?”
也不管手上的面粉,摸了摸耳垂,何志刚腻味地道:
“小妹,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有必要一见面就这么大的火药味吗?”
她翘起二郎腿,把头发捋到耳朵后,眯着眼睛。
“我说话可没有什么火药味,我只是想提醒你,老爷子的钱和房子都给了何志力了,你就算回来,也什么都分不到……”
老爷子本来在一旁戴着老花镜看一张报纸,这时候手都气得发抖:
“你给我滚出去!”
小姑脸色一苦,不甘心地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能把房子都给何志力那个败家子,为什么不能帮一帮你的女婿呢?
向明的身体不好,车间里面的活根本就干不了,现在他每天手上脚上都是水泡,在这么继续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老爷子先是摘下眼镜,长吸一口气。又呼出来:
“我没帮他?我怎么没帮他,当时你说他适合干什么,他想干什么,我把我这张老脸赔出去也给他办了。
可是他倒卖厂子里的东西导致延误工期……要不是我掏钱交了罚款,你现在还能看到他?
你可知道,一个档案里有污点的人哪个正经单位会收?
又是我脸都不要了,给他安排了工作,现如今你们还想怎么样,想上天么?”
何毅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呢!要是他早知道小姑父是这么个人,前世说什么也不会上当。
他那时候刚刚离开家,就直接来到了燕京,在这里呆了几天,想要找一个工作。
在这之前无比冷漠的小姑父苏向明就在这个关头蹦了出来,给何毅安排到了他亲戚家的一个磨坊。
因为是亲戚的缘故,何毅一开始也没太过问工钱,只当自己是熟人介绍来的,东家不会亏待了自己……
就这样经过十八个月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高负荷劳动之后,何毅才想起要工钱的事情。
而他也确实收到了东家极富价值的酬劳——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还有五十块钱。
当时的何毅还是太过年轻,直接把钱摔在地上就收拾行李离开了。
但是通过这堂课,他学会了两个道理,熟人最不可信,更何况是熟人的熟人。
还有不是一样人,怎么进一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