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何毅林河的其他类型小说《重返1982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白菜秧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而现在的何毅虽然已经能够理解母亲当年的苦衷,只不过想到自己当年的悲惨遭遇,还是有点不忿……回过神来,看着孟津希冀的眼神,何毅忐忑的从包里取出了物理试题,也就是那几张草稿纸。孟津在草稿纸上打量几眼,没多久就伸出食指指出一个错误。伴随着梦孟津的讲解,何毅如身处云里雾中,能做的像啄木鸟一样只有不断地点头……一天很快过去……在课堂上,何毅完全不去理会老师所讲的内容,兀自翻开课本,记下一些重要的公式……等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那每天都要上两次弦的老式座钟已经响了十下。他本想掏出课本再多看一些什么,却看到东边屋子里面那红色灯罩的台灯尤在打着柔光。何志刚正抱着一本英汉词典坐于一旁抓耳挠腮!按压不住心底的好奇,何毅轻轻挪动脚步,走到何父身后瞧了...
《重返1982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而现在的何毅虽然已经能够理解母亲当年的苦衷,只不过想到自己当年的悲惨遭遇,还是有点不忿……
回过神来,看着孟津希冀的眼神,何毅忐忑的从包里取出了物理试题,也就是那几张草稿纸。
孟津在草稿纸上打量几眼,没多久就伸出食指指出一个错误。
伴随着梦孟津的讲解,何毅如身处云里雾中,能做的像啄木鸟一样只有不断地点头……
一天很快过去……
在课堂上,何毅完全不去理会老师所讲的内容,兀自翻开课本,记下一些重要的公式……
等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那每天都要上两次弦的老式座钟已经响了十下。
他本想掏出课本再多看一些什么,却看到东边屋子里面那红色灯罩的台灯尤在打着柔光。
何志刚正抱着一本英汉词典坐于一旁抓耳挠腮!
按压不住心底的好奇,何毅轻轻挪动脚步,走到何父身后瞧了一会儿。
何志刚“啪”的一下把笔摔在桌上,这才发现了他。
“你一个会计怎么干上翻译的活了?”何毅把桌上的文件随手翻了翻,笑着道!
何志刚是较早的一批知识青年,他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首都的大院中度过的,据说何毅的爷爷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
后来在中央号召广大知识青年支援北大荒的建设,何志刚不顾家中所有人的反对报了名。
而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对待较早的几批知识青年,当地群众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他们是自愿从大城市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而不是像后来那些大部分都是被牵着、赶着、打着来的!
何志刚的报名也填补了何家的知青指标,大伯和小叔因为他的关系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落得一个修理地球的下场!
几年前大伯不远千里赶来,不仅给何家添置了一辆自行车,还带来了一台上海牌收音机,更是通过打点给何志刚在县农机场找了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除了兄弟情义,更多的还是出于感谢,何志刚把在首都生活的机会留给了他们,自己却来到这苦寒之地,一呆就是十几年。
因为从小在燕京上学的原因,何志刚学过一些英语。
只是刚才何毅一眼瞥去就看到了那份稿件上的好几个专业的生僻词汇,只怕何志刚手中的这本英汉词典能起到作用微乎其微。
“这是你们领导给你布置的任务吗?”
何毅回到堂屋里,把书包放到衣柜上,抓起缸盖上的铁瓢舀了瓢水,想要好好洗洗脸!
何志刚叹了口气:“我们领导怎么可能布置这样的任务,他还不知道厂里的人有几斤几两吗?
只是现在翻译社工作太忙,厂长带着文件上门都排不上队,所以才提出看看能不能内部解决!”
“爸!要是我说,这事最好别管,这件事吃力不讨好,你给译错了还要有连带责任。”
何毅拿起脸盆旁边皂角揉在一起的皂团,帮何父冷静的分析着!
何志刚却是揉了揉眼睛,他何尝不知道这个理:
“可是厂长在会上说了,只要把这个文件完成,就能得到本来付给翻译社的一百块奖金。
稍微有一点能力的人肯定都想尝试一下呀!”
听到这里,连脸上的沫沫都顾不得洗,何毅一下子从堂屋里探出头来:
“哟!谢老噶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这不会是绑在毛驴脑袋上的胡萝卜吧?”
何志刚听到这话,在他的脖梗上猛拍一下:
“有你这么说你爹的?”
然后便摘下眼镜上炕休息了……
而对于何毅来说,十点钟,他的学习生活才刚刚开始。
尝试着背了几篇书本上的古诗词,何毅正想看一看书上的例题,视线却被一旁何父之前合在一起的文件吸引了……
……
“起来起来!这个是你做的吗?”
挑开布满血丝的眼睛,何毅看到何志刚就坐在炕头使劲的摇晃着自己的胳膊。
再歪过头一看表,他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何志刚激动的指着到稿件上的标注:
“这些都是你写的?”
何毅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不是我难道是你啊?”
他这话说完还没多久,就被李娟一指头点在脑门上:
“好好说话!”
“你写的这些能对得上号吗?”
何志刚虽然大概的扫了一遍,在他看来没有发现什么错误,但还是拿不住准头。
何毅伸了一个懒腰:
“应该没有问题,只不过里面有两个单词实在是不认识, 但是没什么影响!”
他昨天晚上用了整整四个小时才把它完成。
虽然职业生涯里也翻译过不少专业文件和论文,对机械词汇有着充足地涉猎, 但想完全不动用词典进行翻译还是比较困难!
而何志刚与李娟二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这只有十几页的翻译稿,完全忘了问问儿子哪来的的逆天能力。
毕竟何毅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只当他英语成绩比较好吧!
何志刚把手拍在儿子肩膀上,郑重道:
“好样的,这可是你爸我四个月的工资,说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何毅心中呵呵一笑,就那个农机厂厂长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那是天生就没有屁眼的人,别说从他的手里抠出一百块来,今天晚上何志刚能带回五十他就烧了高香了……
果然,当晚何毅回到家后发现不只是何父何母,他的三个姐姐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也都顶着黑眼圈坐在外屋地,面色沮丧!
这给何毅吓了一跳,一只脚迈过了门槛却迟迟不敢进门。
他先是咽了一口唾沫,这才问道:
“今天这都怎么了?”
其他人不好意思发言,但是小妹却最先抱怨起来:
“爸今天说下班还要给我买大白兔奶糖的……”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看样子之前哭了好久。
何志刚尴尬的用手摸了摸鼻子,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何毅看她委屈的不行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谢老噶那个人的人品要是能相信的话,母猪也能上树了!”
何志刚也皱着眉头道:“没想到当着全场老少爷们的面儿拉出的屎,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着回去!”
何毅也从墙角抽了一张凳子,随意的坐下:
“爸!你给我说一说到底怎么回事?”
何志刚咬了咬干瘪的嘴唇:“我今天把译件交上去之后,谢老噶就主动提起了一百块奖金的事情。
我本以为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结果厂子里先是贴了通报,有的工人知道后竟然联合起来抗议。
说我一个临时工有什么资格拿一百块的奖金,这件事情严重破坏了厂子的公平。”
“ 那谢老噶就没有什么其他的补偿措施?”何毅又问道。
“后来厂领导又开了一次会,说这一百块的奖金不可能,但是可以满足我的其他要求,让我尽管提!”
何志刚摇摇头说道:“可是我又能提出什么要求?”
“这是欲擒故纵啊!
听起来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可是这个范围实在太小了,能给你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加个肉菜奖励一下估计是极限了……”
何毅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谢老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原来是这样,谢谢!”
何毅在女孩子的指点下拿两个牛皮纸袋去前台结了账,看到她也提着包走了过来。
“你也是今年高考吗?”
何毅递接过柜员找的零钱,眨着眼睛问女孩道。
她听到这里,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
“不是,今年我已经上大一了,所以对这些东西比较了解,你应该快要高考了吧,希望你也能有个好前程!”
何毅点点头,表示对她的感谢。
直到她走远了,何栋才面带笑容,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起何毅:
“咳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你的意图这么明显就不好了,再把人家吓到。”
何梁在一旁冷哼一声:
“屎壳郎戴眼镜,你冒充什么大学生啊!
冷不丁从你嘴里冒出两个文明词,就好像是六月飞雪似的。”
何栋大手一抓,被他逃了去,只能恨恨道:
“滚蛋!”
不理会他们两个,何毅直接推门而出,在路边的小摊摘下一根冰糖葫芦。
“接下来去哪里啊?”
何栋从书店里跑出来,脑门上都是汗粒。
何毅想了想:“去北海看看吧!”
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一下子出现在何栋的眼睛里,他试探着道:
“你不会不知道吧?北海现在正冻着呢!”
何毅同样给了他一个看痴呆的表情,他有傻到那种程度吗?
“海看不到,看看白塔也行啊!”
“呦呵!”何栋觉得自己明显地小瞧这个堂弟了:“你还知道白塔?”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边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你是燕京人,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何栋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去:
“我说嘛!你一个从来没来过燕京的人能知道北海就不错了,从哪儿知道的白塔……”
转过一个路口,看到一辆披着金属外皮的小推车,何毅赶紧挥手道:
“大爷,停一下!”
一看这盖着白布,装满粗糙玻璃瓶子的黄色汽水,何毅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他问了下坐在一边的小伙子:
“多少钱一瓶?”
“三毛”
转过头,何毅看了看这兄弟两个:“你们喝吗?”
何梁舔了舔嘴唇,还是拒绝道:“大冬天喝这个东西太冷了。”
至于何栋就比较直接:“我那点零花钱全都买京八件了,你不用管我。”
“那拿三瓶!”说罢,何毅把一张一块钱递给小伙子。
小伙子掀开白布,拿出三瓶,接着又找给他一角钱的毛票。
“您收好!”
何毅把其中一瓶递给何栋,何栋连忙摆手拒绝:
“今天出门之前我妈说了,不能吃你买的东西,但是如果你把你喝过的给我尝一尝,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毅:“……”
……
等到三个人被老大爷拉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半黑了,他们下车的时候,正看到一个穿着还算时髦的女人气呼呼地走进门。
为什么说她还算是时髦?
因为她从上到下,包括帽子和鞋子都是红色的,极为符合这个时候主流大众的审美。
何毅已经通过依稀的相貌认出了她的身份……
——她就是何毅的小姑,何宛洁,一个奇葩中的奇葩,如果还有另一个奇葩能够胜过她,那一定是她的丈夫——苏向明。
何梁看到何宛洁的身影,呆了片刻,然后道:
“完了,今天晚上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今天本来还想和我爸要钱带你出去看录像的,看样子咱家今天要上演全武行……”
何毅看两个人的状态不对劲,假装纳闷道:
“刚才那人谁啊?”
何栋转过头来,用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看着他:
“我建议我们三个今天晚上晚点回去,怎么样?”
何毅:“不怎么样。”
“那人是小姑。”何梁扛起包裹,生无所恋的道:
“一般小姑来只会有两件事,一个是分家产,一个是要钱……”
何毅也感觉有点不对劲:“爷爷还活着呢!分的什么家产?”
“你进去就知道了……”
何毅进到屋里时,屋里面正包着饺子,一家人连何志刚在内都围在中间的饭桌上。
小姑小心翼翼的在茶几上铺上手绢,这才敢把她红色的手提包放在上面。
“二哥,看你这样子是要赖在燕京,不打算回去了呗?”
也不管手上的面粉,摸了摸耳垂,何志刚腻味地道:
“小妹,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吧!有必要一见面就这么大的火药味吗?”
她翘起二郎腿,把头发捋到耳朵后,眯着眼睛。
“我说话可没有什么火药味,我只是想提醒你,老爷子的钱和房子都给了何志力了,你就算回来,也什么都分不到……”
老爷子本来在一旁戴着老花镜看一张报纸,这时候手都气得发抖:
“你给我滚出去!”
小姑脸色一苦,不甘心地道:
“我就不明白了,你能把房子都给何志力那个败家子,为什么不能帮一帮你的女婿呢?
向明的身体不好,车间里面的活根本就干不了,现在他每天手上脚上都是水泡,在这么继续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老爷子先是摘下眼镜,长吸一口气。又呼出来:
“我没帮他?我怎么没帮他,当时你说他适合干什么,他想干什么,我把我这张老脸赔出去也给他办了。
可是他倒卖厂子里的东西导致延误工期……要不是我掏钱交了罚款,你现在还能看到他?
你可知道,一个档案里有污点的人哪个正经单位会收?
又是我脸都不要了,给他安排了工作,现如今你们还想怎么样,想上天么?”
何毅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呢!要是他早知道小姑父是这么个人,前世说什么也不会上当。
他那时候刚刚离开家,就直接来到了燕京,在这里呆了几天,想要找一个工作。
在这之前无比冷漠的小姑父苏向明就在这个关头蹦了出来,给何毅安排到了他亲戚家的一个磨坊。
因为是亲戚的缘故,何毅一开始也没太过问工钱,只当自己是熟人介绍来的,东家不会亏待了自己……
就这样经过十八个月睡的比狗晚,起得比鸡早的高负荷劳动之后,何毅才想起要工钱的事情。
而他也确实收到了东家极富价值的酬劳——一堂生动的教育课……还有五十块钱。
当时的何毅还是太过年轻,直接把钱摔在地上就收拾行李离开了。
但是通过这堂课,他学会了两个道理,熟人最不可信,更何况是熟人的熟人。
还有不是一样人,怎么进一家门。
由于何毅刚才的表现,何志刚的脸色一直很尴尬:“我家这孩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黄书记,你忙,我们要回家了。”
“我送送你们吧!下了几天的雪,深一脚浅一脚的。”黄岳热情的道。
“谢谢您了。”
父子两个跟着黄岳上了他的配车,这是一辆大金鹿,也就是伏尔加牌汽车,也不知他一个地级市下属副食品厂的干部怎么能配这样的车。
“到了!何毅。”何志刚想要拉儿子下车,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睡过去了。
“何毅,醒一醒,到家了。”
没有办法,何志刚只能生生把他拽了下来。
“何兄弟,你看,我说的那个事儿……”黄岳眼看爷俩要离开,忍不住询问道。
何志刚看了何毅一眼,询问他的意见,何毅:“?”
“黄书记想要买咱家的冷面机。”何父低声道。
何毅瞬间了然,揉了揉眼睛:“黄伯伯,这当然没问题了,只是吧!我们全家都希望我爸能有一个正式的编制,当上真正的工人。”
黄岳:“大侄子,你早说呀!这是小事儿,如果是其他人,想解决这个编制还真有点难,但是你爸可是给厂子带来了巨大贡献的……”
见这事已经解决,何毅的心里轻松不少,接着他又靠到车窗旁:“那黄伯伯,手表的事儿?”
黄岳的态度这时候暧昧起来,凝重道:“你要知道,我给你爸解决编制可是要费去不少人情……”
何毅心里止不住的鄙夷:“鼠目寸光的老狐狸,丢了西瓜捡芝麻。”
但是为了显得不那么迫切,他还是假装犹豫一阵子才痛心道:“我买了!一百块一块儿,怎么样?”
“好样的,大侄子!明天我亲自跟着车过来。”
黄岳笑得不知有多开心,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他的嗓子眼。
“大金鹿”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冬日里金色的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让人眯着眼睛,心里却暖洋洋的。
何毅从怀里掏出刚才黄岳给他的表,嘴角眼看就要咧到耳朵根。
“这东西真那么好吗?
”何志刚看了看自己手上带了近二十年的上海牌手表,这是支援建设之前何毅的爷爷买给他的,两张对比一下,感觉也没什么不同。
“爸!你知道这块表值多少钱吗?”何毅则是神秘的笑道。
何志刚以为儿子看不起他的眼光,他可是从小长在天子脚下,什么宝贝没见过。
“他就是金子做的,能值多少钱?”
“少则一两万,多则三五万。”何毅也嘟着嘴道,其实他也不理解为什么这表能卖这么贵,国外的表文化类似于我国的白酒,就算给它做成酱香型又有什么用,能推动社会生产力吗?
何志刚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滚圆。:“真的假的,你可不要骗我。”
“还是美元!”
“什么?”何父一下子站在雪里不动了:“它凭什么值这么多钱啊?”
何毅把两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个便宜真的太大了,有点不地道吧?”
没过几秒,何志刚第一时间反应的竟然不是发财了,还是这件事做的对不对。
何毅当然猜到了这种情况,淡淡道:“他刚才已经说了他是什么身份,别说是几块表,古董字画,金条元宝,人家什么都不缺……
再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国家没有专利法,把咱家的冷面机卖了,就这种表,买个几十上百块一点没有问题。”
捡漏在古董文玩界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钱货两清,概不负责,只是让何志刚的思想转过这个弯,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到家里,何志刚跟李娟讲了刚才的事情,李娟早从儿子嘴里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了,她还是有点沮丧。
在这短短的几个月的日子里,老何家在她的带领下不仅挣到了钱,还成了全村第一个买电视的人家。
平日里和她不对付的左邻右舍,现在也都李姐长,李姐短,她整日里的心气儿也越来越高,没想到现在……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妈!没有什么可着急上火的,过两天我给你找一个更赚钱的生意,咱们全家都搬到江城去。”
何毅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的道。
……
第二天中午,一辆老旧的解放牌卡车停在了门口,裹着军绿色棉大衣的黄岳迫不及待的从副驾驶上跳下来。
“大侄子,何兄弟,我来了。”
何志刚赶紧迎出门来:“黄书记,咋来的这么早,吃过早饭上路了吧?”
“可不是吗?”黄岳使劲跺了跺脚:“先让我看看东西怎么样?”他一进院子里就迫不及待道。
“还是先进屋暖和暖和吧!”
“也好!”黄岳带着司机和三个穿着工装的工人进了门,因为实在是冻脚,家里的女孩子多,他们又不好脱鞋,只能挨个蹲在灶台旁边。
黄岳从他随身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语气正式地道。
“小何,我打听过,你是高中学历,还是首都那边的,所以我们厂的工作应该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今天早上,我和厂里的主要领导开会商量了一下,决定在下个月的招工里给你留一个名额,你看怎么样。”
他办事还是比较靠谱,见没什么问题,顿了顿才道:“因为你的户口还是农村户口,所以这件事情要和你们乡里沟通一下。
到时候不要吝啬,该打点的打点,你们家里现在应该也不差这点钱。”
等到何志刚在文件上签了字,他才又转过头对何毅道:“大侄子,你不是喜欢手表吗?我都给你带来了!”
说完,他打开手提箱里的一个盒子,里面凌乱的放着二十几块表:“这些都是外国货,就是年头有些久了。”
“麻烦伯伯了。”
何毅先是客气一声,然后在盒子里轻轻的翻动起来,早年间流入中国的绝大部分外国表都是浪琴,这盒子里也不例外。
他只在里面找到一块表带早就断裂的欧米茄,也不知是哪一款。
就在他打算结束的时候,发现一个角落里绽放出一丝闪亮的金黄色,那是一块早已没有表带的劳力士,如果不是金表,也不太可能留存下来。
“就这两个吗?”
黄岳本以为今天能大赚一笔,没想到何毅却挑了两块长相寒酸的。
为了多赚一点,他很快完成定价:“这个一百,这个黄色的五百。”
何毅:“这个凭什么卖五百?”
“因为他是金子做的,金子值钱你懂不懂?”
何毅拿手掂了掂那块劳力士:“他就算全是金子做的又能值几个钱,而且别告诉我,伯伯你看不出他的含金量不高。”
“那我看也值三百块!”
“一百五,一口价。”何毅有给他三百的心,但无奈还是只能继续拉扯。
“二百可以了吧!”
黄岳的降价幅度惊人,
“行,就二百吧!妈,拿钱。”
李娟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我看你是疯了,就这么两个东西你要花三百块?”
得,看样不能指望李娟了,还好前几天何志刚还给了他两百块的压岁钱,再加上以前攒的零花儿,应该也够了。
吃过午饭,老爷子就拿出一个写满了电话号码的小本本,一个个的打了过去,半晌,何毅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我有一个老领导的儿子开了一家照相馆,和人合伙买了一台机器,你可以去看一看。”
……
手里拿着老爷子给的地址,何毅的脑海中也在完善整个借鸡生蛋的流程。
这个生意其实并不难理解,他之所以会知晓也是因为而十年后名动中国的唐家四兄弟的出现,据说唐家四兄弟的第一桶金就是在西北的乌市开了一家彩印店帮人冲洗彩色照片。
而他们的经营方式也很有意思,因为当时的冲洗的机器一台就能达到上百万元,所以他们选择把胶片坐飞机带到羊城冲洗,而后又带回到乌市,即使是这样的一来一回,刨除飞机票和羊城的成本后仍旧剩下大量的盈余,可见这门生意究竟有多赚钱……
后来凭借着这第一桶金,他们投身深市的股市,靠着买身份证雇人排队抽签大赚一笔,之后四兄弟更是一度成为了中国首富。
没多一会,板车就到达了何毅所说的地址,收到找回的钱后看也没看的塞进怀里,他就打开门走进了这家“印象照相馆”。
“您好,您照个相片?”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看到来人后笑着问道。
“不是,我能见一下你们老板吗?”
小伙子一下有些看不出他的目的,眯了眯眼睛道:
“不好意思,您是……”
何毅从怀里把刚刚班车师傅找的零钱悄悄递给他,笑着道:“兄弟,行个方便!”
小伙子大拇指沾了沾唾沫,把几张毛票一点点捋顺,而后道:
“那行,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和老板说一声。”然后他就跑出门去。
不到五分钟,他就返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八成新军绿色外衣的三十岁中年人。
中年人行走的步子很大,但又偏偏看起来比常人更稳健,让人怀疑他的脚板是不是比普通人大上几号。
“就是这个小兄弟找我吗?”
何毅赶紧走上前伸出手来:“没错,小弟何毅,不知道这位兄弟……”
中年男人也很好爽快的握上他的手,蹙着嗓门道:“鄙人姓徐!徐铁军”
何毅打蛇上棍半开玩笑道:“那我就不见外,直接叫徐哥了!”
“这倒没什么,都是小事情,就是不知道老弟今天来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徐铁军直接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并伸手示意何毅也一起坐下说。
何毅知道和这种人不好拐弯抹角:
“那我就直说了,小弟也想涉足彩色照片的行业,但苦于暗房和设备的价格实在太高,我听说徐哥这里有专业的不需要暗房的机器,所以嘛……”
徐铁军讪讪的笑了笑:
“你想要的找我合作?”
何毅赶紧摇头否决:“不,这绝不是合作,合作是我们共同出资,然后共享收益,我现在是在和徐哥你做一笔生意,只不过希望你能看在量大给我一个批发价!”
徐铁军点点头,苦笑道:“不瞒你说,我这照相馆的生意虽然还不错,但是想要摊平这台机器的成本也还是有些困难,这机器本来是去年我和院里的几个哥们凑钱一起买的,当时花了十五万,还是外汇……”
这真是实打实的败家子了,他说的十五万块的外汇当然不可能是按照市价来计算的,也就是说至少是五万美金……
“不过,我说了不算,这件事儿得问一下我的朋友,他出的是大头,你要是还想做这个生意的话就跟我来吧!”
这种时候那还容许何毅退缩了,当然要答应下来。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照相馆,没走一会儿,看到一排高大的围墙,围墙的尽头是两根铁质的拒马和两名站岗的哨兵,徐铁军想要带着何毅进去,却被哨兵拦了下来。
徐铁军长长吐出一口气:“不进去也行,你!打电话,把李老三叫下来。”
“老徐,这谁啊?”
一个套着蓝色条纹海军衬衫的年轻男人从大门口经过,随口问道。
徐铁军夺过哨兵的枪就要拿枪托拍他:“怎么哪都有你呢?哪凉快哪呆着去!”
这年轻男人一个闪身就灵活的躲了过去,笑着道:“你那个照相的活计快要黄了吧!”
“老子好着呢!不用你来操心,看见这小兄弟没有,有他在,李老三那台破机器一年之内就能回本!”
“呦!”年轻男人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那我还真是有眼不识高人啊!
要我说李老三也是真吃饱了撑的,花这么多外汇买这么一个不能吃不能喝又不能看的东西,他从国外回来挣得那点钱全都填在里面了……
虽然他一个人就除了四万八千美金,我们几个出的钱连他的十分之一都没有,还是忍不住心疼啊!”
徐铁军赶紧白了他一眼:“你把你那个矫情劲儿给我收起来,李老三马上过来了,在他面前可别提起这个事儿……”
那年轻男人离开了一会之后,一个面庞白皙,带着黑框塑料眼镜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来到了大门口。
“老徐啊!找我什么事?”
徐铁军回过身来看这何毅道:“把你的那个想法和他说一说。”
“奥……”何毅回过神,这才道:“你好,我就直接说了,因为没有机器,而且我这里数量比较大,所以我最近想要把拍好的彩色照片带到你这里来洗印……”
仿佛是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话,李老三点了点头道:“你是想要一个优惠价吧!”
何毅在心里打了个响指,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因为我这里的量比较大,所以希望你的折扣也能大一些。”
“你说量大,具体能有多少?”
何毅明了下嘴唇:“两个月内我不敢和你保证,但是两个月后我敢保证平均每天一百卷,每个月至少三千卷!”
李老三眨了下眼睛,淡淡地问道:“你不是照相的,你是要去收照片吧?”
被这种聪明人看穿是理所当然的,何毅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对,你说的没错!”
“如果要是收的话,三千太少了,一个月一万怎么样?”
何毅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老百姓的消费水平能不能达到这么高的标准……
“如果能达到一万,那就五五分成,药水由我负责!”
“好,一言为定!”
何毅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李老三突然出声道:“我叫李岩,岩石的岩!”
“我叫何毅!”
何母这个时候正好推门进来,大舅只得悻悻的闭上嘴。
“何毅,你说咱家是不是应该再多添点机器?
现在不只是餐馆,就连一些供销社和菜市场小商小贩也跑咱这儿来进货了。
虽然装了和面机,可我和你大姐她们几个每天还是累得够呛,咱多添十几台机器,再雇上几个人,到时候挣了钱不得可了劲的翻番儿。”
李娟摘下围裙挂到门旁边的钩子上。
何毅把嘴里的鸡骨头好好地漱了漱:“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你真想把它当成咱家的独门生意来做就有点想当然了。
这机器虽然有点技术含量,但是也不多。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气候和风向不明确,想做这么大的生意,咱家的底子还不够,要我说再添两台,凑上五台,继续开小作坊就挺好。”
李娟卡巴卡巴眼,到底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大舅则是自来熟得帮着参谋起来:“大外甥,你的胆子就是太小了!
我和你小舅去年去南方的时候,遍地都是厂子,有的有上百个人,你只有做的越大,挣的钱才越多。
等到你家的厂子大的管不过来的时候,我和你小舅也来帮帮你们。”
何毅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吧!
“有人在吗?”院子外面,有人喊道。
李娟匆匆整理了一下头发,起身回答道:“有,有!来,进来说话”
一个晒得黝黑的中等个子男人推门进来,见屋里的人这么多,有点不知所措。
“听说你家卖机器做的、那个像挂面似的,一下锅就能吃的那个冷面……”
“奥……确实有,你想要多少斤?”李娟连连点头。
“一斤多少钱?”
“一斤三毛五!”李娟笑着回道。
机制冷面风干后仍然存在大量水分,何毅估计制作一斤所需要的面粉按照售价也就一毛五分钱,如果不是需要购买粮票,可能赚的更多。
“你给我来上一百……不,二百斤。”他从满是灰尘的棉大衣里取出七十块钱。
李娟很自然的问道:“大兄弟是哪里来的,开饭店的吗?”
这人摇头回答“不是,我也是拿到菜市场上去卖,我家是单宁的,家里没有地,就只能做点小买卖,
原来夏秋两季还能卖点儿蔬菜水果,现在入冬了,天气一冷,菜场里就只剩下萝卜白菜和土豆。”
“慢走啊!”
对于给自己送钱的人,能有多热情李娟就有多热情,她把那人亲自送出门去,何毅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停在院子外的驴车,那上面应该还放了一些其他东西。
“大外甥,再见!”两个舅舅吃饱喝足,站起身使劲用手拍了拍喇叭裤,直接离开了。
何志刚回到家的时候,刚好五点半,这个时候何毅正坐在台灯前比对参考答案。
“谢老噶真不是个东西!”人还没有进屋,这句话先传了进来。
“怎么了?”李娟用铁锹往熨斗里面加了两块儿红彤彤的煤核,一件衣服正整齐的铺在炕上的小桌上。
何志刚扯开工作服的领子,拎起放在锅台上的瓷缸,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水。
“今天厂长和书记找我谈话,看那个意思是想要咱家冷面机的技术。”
李娟瞪着眼睛道:“你给了?”
“我又不傻!咱们家的摇钱树怎么能送给外人。”何志刚没好气的回道。
“要我说,如果他们的报酬足够,给他们也不是不行。”何毅在一旁插嘴道。
何志刚:“在你看来怎么样才算是足够?”
何毅伸一个懒腰:“比如一个正式工编制啥的,要不然爸现在连工龄都没有,更不要提劳保了。”
何志刚表示赞同,但是李娟这个见天向着吃皇粮的却变了心思。
“正式工有啥用?咱家上个月就挣了五千块,正式工不吃不喝多少年能挣五千?”
一直以来在何毅的印象里,李娟都是一个保守的人,没想到提到钱,她比谁都激进。
他只好解释道:“农机厂里的那些人研究不出来是因为他们压根就是酒囊饭袋,但是如果在厉害点的厂子里,这种技术就没那么高深,一个技术好的大师傅鼓捣一些日子就有可能搞出来。”
何志刚也点头道:“没错,咱家已经挣了不少,及时抽身是好的,一根甘蔗哪能让你从头啃到尾呢?”
何志刚的话基本上是定下了基调,接着他又道:“咱家买个电视怎么样?”
李娟的脸一下耷拉下来:“真是闲的,骚包的你,家里的收音机不够你用吗?非要买个电视?”
这时外地的门突然被打开,脏的像个泥猴一样的何宇掀起帘子,把脑袋探进来道。
”电视!咱家要买电视了吗?”
何晶从后面推开他进门,把手绢儿里的钱整齐的放在桌子上:“什么电视?”
何琴和何蕊紧跟在他的身后,何琴把手套一摘,取下脑袋后的皮套,一头过肩长发披散下来。
“哪儿呢?电视?”
见几个人一下子被电视叫去了魂儿,李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你们的耳朵一个个这么厉害,怎么不去为国家做贡献呢?特工部门肯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买电视的事情基本定下后,第二天中午,何毅和何晶在百货市场门口与何志刚汇合,为了这事,何志刚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你说的那个方法真的能弄到电视机票?”
何志刚发现原本木纳不善言辞的儿子最近变了不少,变得有些认不得了。
以至于,现在的什么事情他都要下意识的拿来让儿子拿个主意,难道真像李娟说的一样,招了什么东西?
几个人在百货广场门口站了没有五分钟,就看到一个站在电线杆后的鬼鬼祟祟的人。
不用多说,何毅直接走到他跟前,还没开口,那人就低声道:“兄弟,要糖票吗?”
何毅揪了下耳垂,你说你一个卖糖票的在百货公司门口凑什么热闹……
又找了有半个多小时,一个贼眉鼠眼,带着耳包的小个子主动找上来:“是要电视机票吗?”
“没错。”何毅直接道。
“要什么样的?”
何毅看了一眼何志刚,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道:“十二寸,黑白的!”这是现在最通用的一个规格。
那人没有先拿出票给几人看,而是伸出两根手指:“两百块!”
何晶吐槽道:“你抢钱啊?”
“爱要不要!”
何毅掰掉那人的中指:“一百块,要不我明天去江城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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