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没有回答马楚的问话,尴尬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她随即看向我,却没有表现出认识我的样子。
我打量着顾雅那张美妙的容颜,猜想她一定以为我今天认不出她来。
如果我今早没有看过那本旧日记,的确不会知道顾雅是谁?
偏巧我来之前,刚翻看完过去的日记,不仅知道顾雅是谁,还了解她跟马楚之间的纠葛。
我索性保持沉默,没有拆穿她。
我客气地对马楚说:“要不,我改天再来吧,你们先聊。”
说完,我就转身,准备离去。
马楚叫住我:“嗨,白冰,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回避。顾雅,对我们来说,也算不上外人。”
顾雅笑着对我说:“我来的路上,才听说这家诊所是马楚开的,所以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顾雅的话语平实直白,可是显然她在说谎。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马楚在这里开诊所呢?
她可是罗世成身边的人,对马楚的动向怎么会不清楚呢?
我嫣然一笑,说道:“谁还没有个旧相识,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马楚面色凄然一笑,轻声催促着我们进屋说话。
我们三人走进了马楚的办公室,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马楚招呼一名护士,为我们端来了茶水和甜点。
过了一会儿,那名护士又送过来一盘水果和瓜子。
马楚笑了笑,说:“你们别客气,喜欢什么就吃点什么吧。记得,顾雅是十分喜欢嗑瓜子的,所以让护士出去准备了一些。”
顾雅低下头,含着笑,没有说什么。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看向马楚。
马楚笑着问我:“白冰,你今天来,是不是又要核实一些事情,肯定又是跟罗世成有关的事情吧?”
我直率地点了点头,扫了一眼顾雅,心想今天这三个人都是彼此知道过去的旧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回避的。
我放下茶杯,坦然地对马楚说:“还记得你给我写的第一封倾诉信吗?后来根据你的经历,我写了一篇特稿。
你当时提到了一位总裁,说他当时跟你的前女友在一起,对你横加迫害。
在你最后想带着前女友私奔,隐居在山清水秀的家乡时,被那位老总堵截在路上。
这位老总,是不是罗世成?
你提到的前女友,想必就是我吧?
我的失忆,是不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马楚愕然地望着我,说:“是的,难道你的记忆开始复苏了吗?
那天之前,我托杜小凡告诉你:千万不要嫁给罗世成,并约你出来在我家见面。
那天,你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我的家里。
我告诉你,顾雅没有死,她一直在罗世成的身边。
我还告诉你,罗世成之所以会对你和顾雅感兴趣,是因为你们二人的长相酷似他死去的母亲。
我……应该还说了一些别的。
你听了我的诉说后,情绪很激动,准备随我一起逃离到我的老家,也就是天风南城。
我准备在这里开个诊所,与你一起相伴终老。
可是谁想到,在路上,竟然被罗世成的人拦了下来。我们被迫下车。
这时候,突然有一辆汽车向我冲了过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你推开了我!
我看到那辆车紧贴着你,呼啸着奔驰而去,而你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不等他说完,我的大脑便“嗡”的一声巨响,精神几近崩溃。
那本日记上说,马楚不是因为房子的事情,被陈娇的父亲刺杀了吗?
可是他此刻,为何说我那天与他相见了,好像并未发生可怕的状况?
到底,哪些信息才是真实的!
究竟,谁在说谎?
顾雅惊讶地问马楚:“至于我跟白冰长相神似,那只是一种巧合,跟罗世成的母亲有什么关系呢?
马楚,你如果认为,你自己比罗世成高尚,那么你当初为何不肯娶我呢?
我当时,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主动提出要跟你结婚。
可是你却说,你父母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让我给你时间!”
马楚愧疚地低下头,面部微微扭曲着。
他双手交叉,说道:“我过去是个十分龌龊自私的人,我对不起顾雅你,也对不起白冰。
但是,我曾经对你们的爱,都是真心的,只不过我那时候太世俗太懦弱,凡事都听父母的意见。
我如今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对这个世界再无任何野心。但是,我就是容忍不了罗世成,可以对你们为所欲为!
他是一个魔鬼,禽兽都比不上他的凶狠!
当初撞向我的那辆汽车,肯定是罗世成一手安排的,他当时是想杀害我。
只不过,紧要的关头,白冰一把推开了我,我才幸免于难。
只可惜,白冰的大脑受到重创,造成了失忆!”
顾雅听到这里,激动地站了起来:“马楚,你不要随意揣测别人,更何况是杀人这样可怕的罪名!
如果罗世成想要杀你,怎么会让你安然地在这里开设诊所呢?
罗世成是一个正人君子,你不要因为他的成功,就擅自恶意中伤他。
你一定很妒忌他吧?
他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你如今隐居在这里,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实则你仍然在企图诋毁罗世成。”
马楚抬头望着顾雅,皱着眉头说:“你们这些女人,为何都将罗世成敬若神明?难道,你们就一点看不出他伪善的面具吗?”
顾雅不屑地冷笑一声,说道:“马楚,那你认为怎样才算是不伪善呢?
罗世成捐建学校,建立医院,造福于社会。
如果你把这些视为伪善的话,那么你为什么不做些同样的事情,用你认为善良的方式去做。
罗世成对你足够宽容,可是你现在仍然企图去诋毁他,一心想要毁掉他,你这是善良的做人方式吗?”
我再也坐不住,看着顾雅说道:“顾雅,马楚现在的处境已经十分凄惨,你应该也知道他的身体状况。
他,怎么可能去诋毁罗世成呢?再说,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顾雅怜悯地望着我,笑了笑。
“白冰,有很多事情,都是你无法理解,也不可能想象得到的。
罗世成把你照顾得太好了,以至于你无法得到成长的机会,其实你对这个社会一无所知。
你当初为马楚写特稿,影射罗世成迫害马楚。
你知道,如今的马楚,一直在利用媒体散步关于罗世成的各种谣言吗?
你知道,因为你的无知,给罗世成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吗?”
马楚激动地走到顾雅面前,愤愤地说道:“你心里最清楚,我是不是在诋毁罗世成?
难道,他前段时间从国外归来的时候,没有身受枪伤吗?我可是听业界的朋友提起的。
他的生意,向来黑白不分,势力范围大到惊人,手里的人命恐怕都数不过来了吧?
听说,他前段时间出国,是因为他帮内出了叛徒,导致他的生意受损,所以他亲自过去清理门户去了。”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们二人,双手紧紧捂住了嘴巴,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顾雅走过来,扶住我颤抖的肩膀,柔声说:“白冰,你不要听马楚胡说八道,他是因为嫉妒罗世成,才会如此疯狂地陷害罗世成。要不,你先回去吧,好吗?”
我点了点头,顾不上说再见,就不知所措地逃离出去。
我听到身后,马楚在歇斯底里地大吼:“我没有陷害罗世成,也不是无中生有。否则,警察为什么开始调查罗世成了呢?如果没有蛛丝马迹,警察会无故调查他吗?”
我回到家里,魂不守舍,马楚和顾雅的对话不时响彻在耳边。
我分辨不清他们之间的真伪,也看不透他们背后的企图。
只是,我确认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罗世成前段时间确实受了枪伤!
难道,警察真的开始调查罗世成了吗?
只是因为我写的那篇关于马楚遭遇的特稿,就在无形中给罗世成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吗?
马楚从始到终,都在痛恨着罗世成。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攻击罗世成的突破口。
如今,这个切口找到了,也被马楚打开了。
始作俑者的人,是我吗?
是我在无意中,帮助马楚推波助澜。
我不希望罗世成受到伤害,他是我的丈夫,是对我宠爱有加的亲人。
如果没有他的照顾,我不知道自己如今会沦落到什么田地?
我歪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心头缠绕着一团乱麻。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18点。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马楚打来的。
我慵懒地接起电话,猜不出他会有什么事情。
“喂,马楚,什么事儿?”我心情复杂地问道。
没想到,电话里传来的却是顾雅的声音。
“喂,你好,白冰。马楚刚才出诊去了,由于赶时间太匆忙,他把我的手机带走了。
也难怪,我跟他的手机,都是同样的牌子型号,从外表上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想麻烦你,能不能过来一趟,等马楚回来的时候,你把我的手机带回去。
这样,你可以让罗世成明天把手机转交给我,我这几天恰好在总公司这边办事。”
我马上答应下来,略微收拾了一下,走出家门。
当我来到马楚的诊所前,里面竟然漆黑一片,连一点灯光都没有。
我奇怪地走到门前,门居然无法打开,好像是从里面反锁着。
我又绕到窗户边,向里边探视着。
可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回到门前,向四周巡视着,希望能看到过路的人。
可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就连我刚才打的出租车,也都没了踪影。
我转身来到门口,用力敲门,大声喊着马楚的名字。
可是里面,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我无奈,再次转悠到每一扇窗边。
忽然发现,后窗咧开一条缝隙。
我伸手一推,打开窗户,抬腿顺着窗沿跨了进去。
我摸索到墙边,打开电灯的开关。
然后,我走到马楚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我转动门把手,房门戛然而开。
我打开灯,惊诧地看到马楚趴在办公桌上,穿着洁净的白大褂。
“马楚,马楚,你怎么睡着了?”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到他的面前。
只见他,面色苍白,嘴唇青紫。
我上前轻轻推了推他,没想到,他一下子倒在地上。
我惊恐地发现,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尖刀,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色的大褂。
我尖叫了一声,马上打了报警的电话,随后打了救护车的电话,语无伦次地竭力把事情说清楚。
大约十五分钟后,警车呼啸着停在诊所门口。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只可惜,马楚已经没有了气息,无法施与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