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刚到庄子没几日,就有人成功爬了沈宗颐的床。
两个美貌小丫头外加那个戏班的名伶。
牡丹也在我的扶持下顺利当上了姨娘。
女人一多,人人都想着怎么争宠。
柳文烟在几位美貌妖娆的小丫头面前,自然也不吃香了。
沈宗颐每日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女人盯着,哪里还能像前世那般安心读书。
我每日都去庙里进香。
名为替我那未出生的孩儿超度,实则是去偶遇一人。
我知道当朝名家大儒利老先生的夫人这段时间就在庙里静修。
我在庙里来去了好几日,终于偶遇了她一次。
与她闲谈间,我有意无意的透露了些自己的遭遇。
我只叹自己没有子嗣缘,没有福分,没言沈宗颐半句不是,我甚至都没提他的名字。
但陈氏寿辰当日的事情早已传遍京城,是个人都知道沈宗颐薄情寡义,宠妾灭妻的事。
况且他身边一堆美妾是不争的实情。
果然没几天,就有传言说沈宗颐欲拜利老先生为师,结果他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利家下人直接轰走。
还道他薄情寡恩,怕是读不了圣贤,更成不了端方君子。
这话当然不是利老先生说的,他乃当朝名家大儒,便是不喜一人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些都是我派人散播出来的谣言。
但因为沈宗颐确实连利家大门都没进去,加上他宠妾灭妻确是实情,所有人都对此深信不疑。
利老先生曾贵为帝师,桃李满天下。
前世我为了沈宗颐能拜他为师,不惜花重金淘换来他最爱的前朝名画,又利用秦家的关系终是让他如愿拜得名师。
天子同门的出身,对他后来的官场声誉起了不知多大的作用。
可这一世,被利老先生盖上薄情寡恩、非端方君子名声的沈宗颐,别说跟上辈子一样三元及第了,他怕是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只能止步童生。
沈宗颐的仕途算是彻底废了。
我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正高兴的抱着猫逗闷子时,芙蓉过来道:「小姐,姑爷来了。」
7
沈宗颐进来的时候,我一身素衣的在桌前正抄着经书。
见面没说两句话,我就开始哭我那连娘胎都没出来的孩儿。
还告诉沈宗颐,我在庙里点了长明灯。
抄的经书也将供奉起来,还道若能得父母亲手抄得的经书,孩子定能早日进入轮回。
沈宗颐为了哄我,也跟着坐在桌前抄经书。
天气太冷,我连个火盆也不给他,没多会儿他就开始打起了喷嚏。
「我近来总想着我们那可怜的孩儿,一时没想到这些细节,相公你不会怪我吧!」
「这怎么会,莫要多想,你心思放宽,身子好的就快一些,我们也能早日团聚。」
沈宗颐说着轻轻拥住我:「阿柔放心,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等柳氏生产之后,孩子就抱来你养!」
前世沈宗颐也是这么说的,我听了他的话。
细心教导的结果,就是白养了一只狼崽子,他成年后赈灾有功,第一件事就是向陛下给他的亲娘请封了诰命。
「相公待我真好。」我忍不住掩面抽泣,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眼看天快黑了,沈宗颐终于硬着头皮说出了此行目的。
无他,就是要钱。
我让芙蓉取了一百两银子递给他:「这事儿怪我,竟忘了将这月的花用提前送回府。」
沈宗颐略不自在的接过银子。
他跟陈氏一样,总说看不上这些黄白之物,如今却要低头来问我要。
沈宗颐很快调整了心态,又说了几句安慰我的话。
末了才道:「我欲拜利老先生为师,阿柔可有什么想法,或者门路?」
他这是想让我给他收拾烂摊子了吧!
我压了压眼角的泪水:「相公也知爹爹只是一个武将,除了会打仗哪有什么门路。
「便是有,我为了与你成亲也早跟娘家断了,此时就算回去,只怕也是被爹爹轰出家门。」
说着说着我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沈宗颐莫名心烦,随便应付了几句便借口白日耽误一天,他晚间还要回去读书匆匆离开了庄子。
见他走远,芙蓉过来道:「小姐,咱们就这般由着沈家?
「这些可都是小姐的嫁妆!」
芙蓉心疼这些钱。
「每月一百两,怕是不够,不过你放心,柳文烟会有办法的。」
我不在府里,沈宗颐就将管家大权交给了柳文烟。
没道理我在时每月一百两够用,换她当家就不够了吧!
芙蓉一脸不信:「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掌管我的私库,我的嫁妆少了多少她很清楚。
我不欲多说:「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去看看李妈妈可回来了。」
柳文烟肯定没有办法。
陈氏的胃口已被我山珍海味的养叼,想回到过往的粗茶淡饭怕是费劲。
沈家后院养的那些莺莺燕燕,加上沈宗颐前些日子拜师折腾的那些窟窿,一百两哪里够填。
可柳文烟为了证明自己,绝对不会如实说来。
只能她自己来填这些坑。
至于怎么填,我已贴心帮她想好,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
8
很快,我就被陈氏召回府中主持大局。
还没进门,几个女人争吵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牡丹一看到我就扑了过来,哭道:「小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呀!姓柳的贱人动手打我。」
唱戏的莺歌立马反驳帮腔:「明明是你先动手打的柳姐姐。」
「是她克扣了我们的月钱!」
几个女人分成两派,说着又开始吵了起来。
「行了,当家主母还在这里,你们吵什么吵!」
陈氏一句话,众人立马老实。
陈氏抓着我的手,假惺惺的嘘寒问暖了几句,然后才道:「我瞧着你身子已好,就搬回来吧!
「这个家只有交到你手里,娘才放心。」
放屁,你分明就是想让我来填你沈家的窟窿。
我点头应下:「多谢娘器重,只是我好几个月没在,家中事务也已陌生,劳烦文烟妹妹同我细说一下。
「就先从账目开始吧!」
柳文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牡丹立马蹦了出来:「她不敢说的,因为她把银子都偷偷拿给了她哥。」
「什么?」
陈氏一脸震惊的看向柳文烟:「此事当真?」
「我……我没有!」
在陈氏的一双毒目下,柳文烟这反驳很没底气。
牡丹又接着放锤:「我亲眼看到她将好大一包银子塞给她哥!
「她一直克扣我们月钱,母亲的吃食也没以前好,因为银子都被她偷了!
「她要搬空沈家,我都怀疑夫人放在库房的那些嫁妆,是不是还在。」
柳文烟连忙辩解:「不,我只动了自己的体己钱,哪敢动夫人的嫁妆。」
柳文烟很委屈。
陈氏吃食上有各种心思,从来哪样不金贵不点哪样。
后院这些女人,又个个都是花钱的祖宗。
她可以一份钱不花,却不得不夹缝里抠搜一些接济她哥。
沈家的窟窿越来越大,她只能偷偷暗自想法子。
「终于承认了,你连赎身的银子都是我家小姐出的,你哪来的体己钱?」
陈氏方才还不信,一听柳文烟自己都认了,顿时也黑了脸。
我让李妈妈赶紧去库房看看。
没一会儿她就嚎声震天的跑了过来。
「不得了哦!库房东西全被人换了,什么值钱的都没给咱们剩下啊!」
9
陈氏一听这话,两眼一黑,双腿一蹬直接昏死了过去。
一家子人也顾不上别的,先把陈氏团团围了起来。
又想装死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冲李妈妈使了个眼色。
李妈妈心邻神会:「老奴略通医术,给老夫人扎几针就能醒来。」
说着也不管别人,按住陈氏咔咔开始扎针。
几寸长的银针,李妈妈咬牙硬是扎了二十几针才松开陈氏。
她一松开,陈氏就嗷喽一嗓子差点蹦了起来。
众人一看果然有效,手忙脚乱的又围上来准备扶她去屋里歇着。
李妈妈擦了擦汗,慌道:「万不可轻易挪动,不然会有终身瘫痪的风险!」
众人一听连忙收手,只能由着陈氏坐在大冷天的雪地里。
陈氏眼神怨毒的看着李妈妈,恨不得立马杀了这老东西。
但家里烂摊子还要人收拾,她手上又有银针。思索再三,陈氏只能强咽下这口怒气。
「都说家贼难防,柳文烟,你太让我失望了!
「限你一天之内把东西拿回来,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柳文烟大哭冤枉。
她确实没动那些嫁妆,我早就令李妈妈偷偷转移了那些值钱的东西。
不过她动了别的东西,只是她不敢明说而已!
「姨母,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只动了我的体己钱,没拿别的!」
我从刚才开始就仿佛失了主见,嘤嘤嘤一直哭个不停。
听她这样说,便开口提醒道:「可我走前明明将库房钥匙还有各处账目都交到了相公手里,你没动,难不成是相公?」
陈氏一听扯到沈宗颐身上了,立马反驳道:「我儿早将管家权交了,与他无关。
「你别跟我说有的没的,你哥最近流连赌坊花楼出手阔绰的事我早听说了。你平日给他点小钱也就算了,想将沈家的东西都搬回你家,绝没可能!」
陈氏态度坚决。几个女人更是恨不能上手撕了柳文烟,那可都是沈家的钱呀!
沈家的就是她们的。
我看着不由想笑,那是我的嫁妆,爹娘搬空了半个秦家给我的嫁妆!
前世,我就是用这些嫁妆,加上秦家所有的关系网,才为他沈宗颐铺就了一条通往顶峰的康庄大道。
可我最后却被他们连手害死。
这一世,我怎么可能还任由他们来败光我的家产?
院子里正撕打着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沈家的大门被人哐哐拍开。
10
浑身是血的沈宗颐被几人抬进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沈大郎在赌坊闹事,我们苦劝无果,只能小惩一下。」
我见事情差不多了,扑倒在沈宗颐旁边,捏着嗓子干哭两声相公,便头一歪直接躺地上装死。
李妈妈大吼一声:「不好了,夫人悲伤过度,哭晕过去了呀!」
被抢戏的陈氏一愣,也顾不上别的,直接扑到了沈宗颐身上。
「你们胡说,我儿怎会去赌坊!」
说着就伸手开始推沈宗颐,可他似乎昏死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几个女人也忙做一团的过来帮忙,好歹先将人扶在了椅子上躺着。
「胡不胡说不是你个老太婆说了算,咱们有的是证据。」
那人说着拿出一张字据:「你可以看看,这是你儿子亲笔写的,上面还有他的手印。
「他输光了身上的钱,已将你们这座宅子抵押给了我们老板。现在这宅子已不姓沈了,限你们立马搬走,不然有你们好看!」
那人说着就下令手下开始往外赶人。
女人们怒起:「你们这些天杀的,竟敢来沈家胡闹,我这就报官把你们都抓起来!」
陈氏也硬气道:「我亲家可是镇北将军,当朝一品大员,你们岂敢在我家撒野!」
她们不说还好,一说那些人竟开始在院子里打砸了起来。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东西,就是一品大员来了,也不能不讲证据吧!」
那些人根本不予理会。
陈氏一看不对,连忙令李妈妈将我扎醒。
我悄悄扯了扯李妈妈。
示意她热闹已经看完,我们可以走了。
李妈妈得了暗示,同芙蓉两个架起我就往外跑。
「小姐怕是不好,老奴得赶紧带她去找御医,晚了恐要耽误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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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大门,上了马车,我就醒了过来。
「此事需尽快处理干净尾巴,不可给人留下任何可查的痕迹!」
我太恨沈宗颐了,等不及钝刀子喇肉的慢慢折磨他,只能先令人打断他一条腿来解恨。
沈宗颐当然不会去赌坊,可架不住柳文烟偷偷将沈家的房契给了她哥。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蠢敢动沈家房契,当然是我在沈家的眼线撺掇的了。
总之只要有他们兄妹在,这沈家就是一个筛子。
没有我前世的兜底,沈宗颐纵有八只手也补不完那些窟窿。
但他也不是傻子。
所以我的那些手段必须占得先机,且要做得干净,若等沈宗颐醒来,怕是要被他发现。
「小姐放心,老奴早已安排妥当,管教他什么都查不到。」
出了口恶气的我在庄子上逍遥快活,等着沈宗颐醒来求我,我好进行我的下一步计划。
想来要不了多久,毕竟他们连住的地方都要没了。
可眼看过去了两天,我竟没能等来沈宗颐。
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沈宗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将沈家大宅完整地保了下来。
我莫名有些心慌,连忙联系眼线。
她身份隐蔽,平日我从不跟她有任何接触,过了两日,我才接到了她传来的手信。
我还没来得及看,芙蓉便报说沈宗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