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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颜晏铮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小说

番茄炖栗子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楚若颜瞪大眼睛,只听方管事低低叹口气:“其实大理寺请人,老奴—点也不担心,以少公子之能,只要他想脱身自会有千百种法子,可老奴就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您不知道,这次他回来在灵前跪了几日几夜,滴水未进,当时我们都以为他要跪死在那儿,可听到您要嫁过来,才又开始进食。原以为—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走,可这次落棺,他还是将给自己准备的那口棺材带上了……少夫人,老奴求您想法子再去见少公子—面,如今晏家就剩他—个人了,不管怎样,都不能求死啊!”求死?楚若颜想起他出殡前说过的话——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是该死之人还未死。这样的仇恨,未得报前是不会死的。她正要安慰方管事,玉露忽然来禀姚家来人了,说是要接回姚晴。“这么快吗?五少夫人的娘家也太不...

主角:楚若颜晏铮   更新:2024-12-12 19: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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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若颜晏铮的其他类型小说《楚若颜晏铮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小说》,由网络作家“番茄炖栗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楚若颜瞪大眼睛,只听方管事低低叹口气:“其实大理寺请人,老奴—点也不担心,以少公子之能,只要他想脱身自会有千百种法子,可老奴就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您不知道,这次他回来在灵前跪了几日几夜,滴水未进,当时我们都以为他要跪死在那儿,可听到您要嫁过来,才又开始进食。原以为—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走,可这次落棺,他还是将给自己准备的那口棺材带上了……少夫人,老奴求您想法子再去见少公子—面,如今晏家就剩他—个人了,不管怎样,都不能求死啊!”求死?楚若颜想起他出殡前说过的话——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是该死之人还未死。这样的仇恨,未得报前是不会死的。她正要安慰方管事,玉露忽然来禀姚家来人了,说是要接回姚晴。“这么快吗?五少夫人的娘家也太不...

《楚若颜晏铮嫁首辅大人复仇后,她被反攻略了小说》精彩片段


“!!!”

楚若颜瞪大眼睛,只听方管事低低叹口气:“其实大理寺请人,老奴—点也不担心,以少公子之能,只要他想脱身自会有千百种法子,可老奴就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您不知道,这次他回来在灵前跪了几日几夜,滴水未进,当时我们都以为他要跪死在那儿,可听到您要嫁过来,才又开始进食。原以为—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走,可这次落棺,他还是将给自己准备的那口棺材带上了……少夫人,老奴求您想法子再去见少公子—面,如今晏家就剩他—个人了,不管怎样,都不能求死啊!”

求死?

楚若颜想起他出殡前说过的话——他之所以还活着,只是该死之人还未死。

这样的仇恨,未得报前是不会死的。

她正要安慰方管事,玉露忽然来禀姚家来人了,说是要接回姚晴。

“这么快吗?五少夫人的娘家也太不近人情了!”方管事皱眉说了句。

楚若颜道:“让他们等着,我要先见五弟妹—面。”

京郊城外,十里凉亭。

楚若颜再次看见姚晴的时候,她除了双眼红肿,已没有先前的失态。

姚晴屏退下人:“三嫂嫂想问什么,问吧,恐怕今日过后,我们也再没见面的机会了。”

楚若颜明白她的意思:“你母亲之前那般坚持要同晏家划清界限,看来是提前收到了风。五弟妹,看在妯娌—场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告诉,到底是为了什么。”

姚晴低头。

过了很久才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爹爹说过,与三哥……安宁侯有关。”

“与晏铮有关?”楚若颜缓缓蹙眉。

与晏铮有牵连的,就只有函谷关那场仗。

难道上面最终决定把打大败的责任归在他头上?

这念头—现就被否了,当初晏铮携父兄尸体回京,所造声势之浩大,就已经逼得皇帝不能再追究晏家战败之责。

那还能有什么?

“五弟妹,或者该叫你姚二姑娘,你能否再帮我—个忙?”

“什么忙。”

楚若颜望着她的眼睛:“能否将你父亲平日交好的官员,梳理—份名单给我?”

“名单?”姚晴转念—想就明白了,“你想顺藤摸瓜,从他们身上得到你想要的线索?法子是好法子,可你为何不回去问你父亲?”

“据我所知,你父亲楚国公既是皇上近臣,又对你宠爱有加,你回去问他,他肯定就告诉你了,何必这么麻烦?”

楚若颜闻言,好半晌才牵起—个略为苦涩的笑:“五弟妹,那你为何又要离开晏家呢?”

姚晴和晏五郎成亲虽短,感情却很深,她能为送他最后—程跪求母亲,可见不是个性子软和没主见的人。

若依她本意绝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晏家,唯—的理由只能是……

“我明白了,你和我—样,都不想连累娘家。”

姚晴自嘲笑了笑。

楚若颜还好,父亲好歹是位高权重的国公,可她呢?

她们家只是—个三品武将的门第,空有虎威将军的名号,朝廷里那些大人物们的争斗他们不敢沾染,因为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

“你放心吧,我明日就将名单给你送来,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供出姚家。”

楚若颜颔首,起身行了—礼:“多谢姚二姑娘。”

姚晴点点头,走出凉亭,忽又伤感地回头:“其实我更喜欢你叫我五弟妹……告辞。”

这—走估计很难再见。

楚若颜望着她的背影,心头也有些沉。


楚若颜出发之前都想好了,回去就同父亲说,晏铮忙于丧务,无暇陪她回来。

这个理由虽然牵强,好歹能应付过去。

但看着眼前这个整装待发的人,她一时有些不确定了:“侯爷这是打算陪妾身回门?”

晏铮挑眉:“本侯不该陪夫人省亲?”

楚若颜语塞。

前天夜里还又是抓手又是威胁的,今天却像没事儿人一样,属狗脸的?

她默默上了马车,眼观鼻、鼻观心。

忽然发现这人除了脸长得不错,身上还有股若隐若现的香气。

“侯爷这是用的什么香?妾身竟闻不出来。”

她自小鼻子灵,闻过的味道绝难忘却,他身上这股似药非药的香气还是头一次。

晏铮面色一怔,凌厉的眉眼竟意外柔和下来:“是她送的……”

她?

楚若颜犹豫了下,还是问:“侯爷说得可是荣家嫂嫂?”

晏铮点了点头。

楚若颜了然,外面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可他又道:“你若闻不惯,以后换了便是。”

这随意的口气,好像又对荣姗不是那么情深一片?

正琢磨,马车渐渐慢了下来。

楚国公府,大门前。

楚淮山压根坐不住,带着小江氏一干人到门外来了。

他打定主意要是晏三敢扫他闺女脸面不来,那就别怪他冲到晏序牌位前讨说法了!

好在人到底是来了。

“小婿见过岳丈、岳母。”

晏铮拱手行礼,楚若颜也跟着福身:“若颜见过父亲、母亲,几位妹妹。”

楚淮山舒展眉毛:“都起来吧,安宁侯行动不便,先进屋再说。”

正厅。

除了老夫人身体不适没有来,其余各房的人都到了。

双方见礼后,楚若颜便吩咐玉露把礼物拿上来。

她给父亲准备了一幅前朝石晋年的《松鹤展翅图》,给楚若音的是一张焦尾琴,还有小江氏、楚若兰等等……

二房夫人柳氏惊喜道:“我们也有?安宁侯夫人太客气了。”

楚若颜笑道:“这都是夫君命我准备的,夫君说从前未到国公府拜会,今天第一次来,总不能两手空空怠慢了长辈……”

晏铮闻言,深深看她眼。

楚淮山那颗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来,点头道:“姑爷有心了,那就到书房坐坐吧。”

这姑爷都喊上了,便是认可他了。

大厅很快就剩下女人们闲话家常。

小江氏一直等着这一刻,当即发难:“若颜,听说你刚过门,就将国公府给你的陪嫁都变卖了,可有此事?”

原还笑闹的众人神色顿时一紧。

刚过门就变卖嫁妆的,只有和家中决裂的女子……

然而楚若颜大方承认:“正是。”

厅内安静了下来。

有人忍不住道:“若颜,不是婶娘说你,你这样做,未免寒了你母亲的心啊!”

“是啊,听说那都是大嫂一件一件为你备下的,你……”

众人的发难,让小江氏极为受用。

她装模作样擦擦眼角,刚要开口,却见楚若颜幽幽叹口气:“各位叔叔婶婶可能有所不知,将军府的情况,实在太艰难了,自从公爹婆母还有几位兄弟走后,每况愈下,要债的堵到大门口,几乎快把我二嫂嫂逼死……若颜虽是新妇,也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所以只能变卖嫁妆,能补贴一些是一些……”

这话一落,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了同情。

晏家那情况谁不知道,男丁灭绝,光靠女人能有几个钱?

柳氏收了她的礼,帮腔道:“你这也太不容易了,为何不早些回娘家说说,大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楚若颜接过话头:“若颜说过了,但那些陪嫁铺子的掌柜都说,家中也十分艰难,为免父亲和母亲为难,若颜只能如此……”

这话顿时让厅上气氛微妙起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府上什么境况能不清楚?

当家的国公爷是皇上跟前红人,主母小江氏又出自富可敌国的江家,这“艰难”二字怎么也跟他们不搭边!

有聪明的联想到这是小江氏给她准备的陪嫁,其中门道谁还想不明白?

有人平时就不满小江氏的专横,借机道:“大嫂,虽然您向来宽厚,但一味纵容这底下人欺主的话,日后怕是不好管家啊。”

“是啊,若颜可是咱们大哥的心尖子眼珠子,这事儿要是传到他耳朵里……”

小江氏脸有些挂不住了。

只能道:“此事下来我自会查个清楚,真有欺主的恶奴,定会重罚!”

楚若颜勾唇。

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话,总要有着落的。

那个江涛,替罪羊是跑不掉了……

这时二房的楚若兮,也是府上最小的姑娘,歪着小脑袋瓜脆生生道:“娘亲,大家是在说没银子了吗?可我记得前两天,还有好多好多人往府上搬银子来呢!”

那是今年送来的庄子收成!

小江氏听了这话差点气吐血,这不是要她拿银子给那小贱人吗?

好在柳氏捂了她的嘴:“小孩子不懂事,大嫂莫见怪。”

楚若兰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大姐姐,听说晏老太君疯了,是真的假的呀?”

所有目光齐刷刷望过来。

楚若颜眸光一冷:“三妹妹,慎言!”

楚若兰自以为抓住她痛脚:“那看来是真的啊,大姐姐,虽然你没有婆母要伺候,但照看这么一个疯癫老人,只怕不好受吧?”

啪!

响亮的一耳光。

整个厅上都愣住了。

楚若兰瞪大眼睛,小江氏喝道:“若颜,你干什么?”

楚若颜面无表情收回手:“母亲,三妹妹口无遮拦,我这是在替您教训她。”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左脸瞬间肿了起来,小江氏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我自己的女儿自己教,用不着你动手!”

楚若颜点点头:“好吧,既然母亲不让若颜以长姐身份教导,那便以安宁侯夫人的教吧。”

说罢又甩了一巴掌。

楚若兰直接被打懵了,小江氏大怒:“你什么意思?!”

气氛一下子紧张到极点。

柳氏急忙拉着小江氏:“嫂嫂消消火,若颜她也是着急了,你先坐下、坐下再说。”

三房一个婶娘也对楚若颜道:“大喜的日子,可别犯了忌讳,安宁侯还在呢……”

这言下之意,是提醒她别让晏铮知道了。

毕竟刚回门就和母亲吵起来不甚光彩……

可那又如何。

她跟晏老太君是没什么交集,但老太君之所以疯癫,全是因为儿孙忠烈血洒疆场!

这样一个可敬可悲的老妇人,凭什么沦落到旁人嘴里攻讦的谈资?

不过她还没开口,一向安静的二妹妹楚若音出声了:“大姐姐说得没错,母亲,您是太纵着三妹妹了。”

小江氏眸色大戾回过头。

楚若音道:“母亲,晏家满门忠烈,那是天子都褒奖过的,那晏老太君又是何等身份,岂容三妹妹如此置喙?若传了出去,京城人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她了!”

小江氏冷笑。

自家人府上叙话,哪有她说得那么严重?

无非是这丫头被猪油蒙了心,向着那小贱人说话。

她目光扫视她一会儿,忽道:“既然你这么心心念念天子,那今年的选秀,就非去不可了?”

楚若颜一讶,不料楚若音起身行礼:“谨遵母亲吩咐。”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楚若颜径直追出来。

在抄手游廊下截住她。

“二妹妹,你当真要入宫?”

当今天子年近四十,岁数大得足可做她父亲了!

更何况深宫似海,她依稀记得楚若音和皇上的弟弟秦王纠缠不清,被扣上个淫乱后宫的罪名,连父亲都无能为力……

楚若音面色悲凉,半响,拿出一块沾了血的玉佩:“大姐姐没发现,我的丫鬟碧烟,不见了吗?”

楚若颜猜到什么拧紧眉:“是你母亲?”

“是,因碧烟劝我不要进宫,被母亲听见,活活打死了。”楚若音抚着玉佩,脸上勾出一个凄绝的笑,“大姐姐,我不瞒你,这府上我是一时、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既想让我进宫,那我便如了她的意,那样再也不会有人因我而死了……”


昨日傍晚,皇帝亲临晏府探望老太君。

撞见本该躺在榻上的老人拿起剪子,一刀戳进晏铮左肩。

鲜血顿时淌了一地。

老太君还疯狂嘶喊着要报仇、杀了灾星云云,吓得皇帝当时就赶回宫,还连夜召集重臣议事。

“皇上说这次是朝廷有负晏家,所以除了风光大葬,还准备赐下一个侯爵位,享食禄。”

楚淮山说完,小江氏眼中流露一丝艳羡。

王、公、侯、伯。

这侯爵虽是三等,但那晏三郎才多少岁,这么年轻的侯爷,大夏恐怕还是头一个。

楚若颜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那晏老太君都有力气戳人了,是不是说命保住了?

楚淮山像看穿她的心思般:“放心,千年野山参确有奇效,只不过老太君受的打击太大,有损神智,所以皇上又提一事——”

“将两家婚事提前,一为老太君冲喜,二来晏家也缺一个主母。”

晏夫人战死、晏老太君疯癫,仅剩的两位少夫人一个哭昏在灵堂,一个被娘家带回。

确实缺那么一位能理事的女主人。

楚若颜望着父亲正要说什么,楚淮山突然紧紧抓住她的臂膀。

“颜儿,为父知你一向懂事,但这次你不必顾虑其他,为父只问你一件事,你是否心意不改,仍要嫁给晏三?”

父亲目光灼灼。

盼着一个不字从她嘴里吐出来。

楚若颜却坚定道:“爹爹,女儿要嫁!”

楚淮山满脸失望地松开手。

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尹顺进来,笑道:“恭喜国公爷,良缘喜缔、佳偶天成,皇上说这些东西就当是给楚大姑娘的贺礼了。”

说罢依次抬入金镶青金方胜垂挂、赤金镶宝扣等物件,俱是价值不菲。

楚淮山沉着脸不作声。

楚若颜赶忙行礼:“多谢皇上,臣女日后定谨记皇上教诲,辅佐夫君,料理后宅,不敢有丝毫懈怠。”

尹顺满意点头。

这小姑娘倒是上道,要知道皇上虽然看重楚国公,但一个老是违逆他的臣子,他可没那么多耐心。

“既然国公爷这边没什么问题,那老奴就去晏家宣旨了,皇上说这喜事宜早不宜迟,索性就定在明日,到时由礼部会同司天监操持,你们两家也省心了。”

明日?!

这也太仓促了!

楚淮山眉头一拧要开口,被楚若颜拦下:“多谢皇上,多谢尹公公。”

她又摸出两个红封塞过去,“就当请公公吃个喜茶,还请笑纳。”

尹顺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平日多少大臣送礼,都被他给退回去。

可今天破例收下:“好啊,那咱家也沾沾楚大姑娘的喜气!”

人走后,楚淮山怒极拍桌:“简直欺人太甚!”

堂堂国公之女,仓促冲喜,换在哪家贵女身上都是莫大折辱!

楚若颜怕他一气之下说出不该说的,忙笑:“爹爹生气做什么,女儿心愿得偿,该高兴才是。”

“你!”楚淮山看着她痛心疾首,“傻丫头,为一时情爱所迷,日后是要吃大苦的!”

楚若颜陪笑脸不说话。

老父亲只觉无力得很,摆手道:“罢了罢了,趁着还有些时间,赶紧准备去吧,夫人你也去帮忙,别到时真出什么岔子。”

国公府立刻忙碌起来。

傍晚,礼部送来吉服,楚若颜试穿之后极为合身。

玉露看得直掉眼泪:“想不到姑娘穿上喜服这么美,只可惜、可惜……”

她说了两句便泣不成声,楚若颜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好了别哭了,我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思。”

小丫鬟立刻抹干净眼泪:“姑娘放心,您有什么尽管交代,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替您办成!”

楚若颜失笑,点了下她额头:“说什么傻话,我只是想问你,刘叔的儿子刘闵,你也见过的,现在在父亲书房里伺候。他人长得高大,性子也憨厚,你若觉得不错,我就做主把你指给他,等成亲之后,你们俩就去庄子上,有刘叔这个庄头照应,我再给你们添二百两银子,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玉露一听立时急了:“姑娘,您这是要赶奴婢走啊!”

楚若颜抿唇不语。

她嫁去晏家本就是龙潭虎穴,何必带着身边人一起犯险。

玉露跪下磕头:“奴婢不想离开姑娘,请姑娘开恩,让奴婢跟您一起嫁过去,奴婢绝无半点非分之想,只愿伺候好姑娘!”

砰砰几下,脑门顷刻红肿。

楚若颜赶紧拉起她:“好了好了,不嫁就不嫁,别磕伤自己。”

这些年防着小江氏在院里安人,她身边除了玉露,就只有派到庄子上的刘叔和回乡奔丧的周嬷嬷是自己人。

确实也没什么人手。

“也罢,日后到了晏家,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可得罪人,知道吗?”

玉露破涕为笑:“奴婢明白。”

这一夜楚若颜才眯了两个时辰,就被喜娘们弄起来倒饬。

她像个木偶似的浣洗、上妆、绾发,直到镜子里出现一个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才有些恍惚。

竟是要嫁人了吗?

梦中那场亲事发生在兵荒马乱中。

她好像连平靖侯世子的脸都没看清,就被连声催促着逃了出来。

这次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她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姑娘,二姑娘过来了,说是给您送添妆。”

楚若音抱着一个红木匣子进来,屈膝福身,礼节完美:“大姐姐,这是京城八宝轩新打造的一套首饰,唤做‘芙蓉面’,请姐姐收下。”

楚若颜打开一看,纯金打造,又不知花了她多少月钱。

“你这是何必,让你母亲知道,又该骂你了。”

楚若音不以为意:“这些本来就该是姐姐的,母亲这些年克扣你的银钱,远不止这一套首饰,若音只是在替母还债罢了。”

楚若颜没好再说什么。

事实上这些年,她不和小江氏计较,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二妹妹。

楚若音和她的母亲妹妹完全不一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实则柔中带刚坚毅得很。

“你也别光顾我了,你母亲让你进宫的事……”

话未说完,外面一阵炮竹声响。

紧接着外院门房高喊:“大姑娘,花轿到了!”


从楚国公府出来,楚若颜的心一直沉甸甸的。

原本,父亲能和晏铮坐下来,好好说会儿话,她是很欢喜的。

这样就不会像梦里那样你死我活……

可知道了楚若音的事,她又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有心事?”

晏铮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楚若颜一惊,打起精神:“不,没什么……”

晏铮嗤了声:“若真没有最好别摆在脸上,喜怒形色,会吃大亏。”

这话里明显带着规劝意味,且是善意的。

楚若颜唇边浮起丝笑:“多谢侯爷提点。”

回到将军府,孟扬传话说礼部司的宋大人来了。

晏铮颔首匆匆过去。

楚若颜也回了新房。

玉露见她神情恹恹的,便劝:“姑娘莫要想了,二姑娘这事儿也不是您能帮上忙的……”

楚若颜摇摇头:“若音自小就不爱说话,如今也文文静静的,就这性子,进了宫能有活路吗?”

“可那也没办法啊,谁让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呢?而且二姑娘都点头了,就算您跟国公爷说,国公爷怕是也阻止不了。”

楚若颜沉默。

玉露说得全在点上,若音的亲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那也是小江氏做主。

好在选秀之期尚有几个月,只能慢慢图之了。

她坐了一会儿,又有人来禀:“少夫人,王记木行送打样过来了,您要去瞧瞧吗?”

楚若颜左右无事便应了。

后院,整整齐齐摆着一套紫檀木桌椅板凳,一套黄花梨木妆台书柜。

王掌柜正笑着跟李氏解说,见楚若颜过来,赶忙迎上:“三少夫人,您瞧瞧看,小的们日夜兼程,总算打了两套样板出来,您看满意吗?”

楚若颜随意嗯了声,李氏欲言又止,最后悄悄把她拉到一边。

“三弟妹,有件事不知该怎么跟你说……这些木具要不咱们先买一套?”

楚若颜挑了挑眉:“二嫂嫂是遇到什么困难吗?”

李氏尴尬道:“不是我……是公爹他们,不是快要出殡了吗,我想着这里外都要花银子,你看能不能先把买木具的钱省下来,当然,不白问你拿,我们可以打欠条。”

楚若颜看她一脸窘迫,不禁暗叹口气。

高门主母难当,这出了事的主母更难!

也不知朝廷是怎么想的,能让忠烈之门连办场丧事都捉襟见肘……

“二嫂嫂放心,不必打欠条,我这里还有三万两,你先拿去置办,不够再同我说。”

李氏大为感动:“那这些木具……”

“也得买,嫂嫂别忘了,当时那么多人在场,若我们出尔反尔,总会引起猜疑。”楚若颜说罢,又多问了一句,“才停棺几日,这么快就要出殡了,日子选定了吗?”

李氏道:“请护国寺的了空大师看过了,定在五日后,如今就等着把坟地选中……今儿宋大人过来不就为这事儿吗?”

又是了空和尚!

楚若颜下意识蹙眉道:“五日也还是有些短了,那坟地定了吗?”

李氏想了想:“好像是定了,定在京郊外的什么邙山……”

邙山?

这几个字涌入脑海的刹那,楚若颜突然想起梦里,地动山摇的场面!

她赶紧追问:“是哪个邙山?紧挨着先帝陵寝那个吗?”

李氏茫然,好一会儿才道:“对,就是那儿,我想起祖母说过,公爹在世时就说希望死后葬在帝陵旁边,生生世世守着大夏!”

楚若颜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

先帝陵!

邙山!

她没记错的话,梦里七日后,地龙翻身,那里就是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

因着风水极佳,除先帝陵墓外,山脚下还有许多王孙贵胄购置的庄园!

那一次地龙引动,死了上万人!

怎么能把坟址选在那儿?!

楚若颜犹豫了片刻,还是往晏铮书房赶去。

书房内,宋大人正起身告辞:“……既然都定下了,那下官这就回去准备,大将军夫妇一生戎马,死后也不肯兴师动众修建陵墓,委实令人敬佩!“

晏铮不咸不淡应了句,门外突然响起孟扬的声音:“侯爷,夫人过来了。”

宋大人作为外男可不便见将军府女眷,但人已经到了门口,于是只能避到屏风后。

很快,楚若颜进来,扫到屏风后的身影心下有数。

她略微福身,晏铮冷淡问:“何事。”

楚若颜道:“昨夜妾身做了个梦,梦见公爹……”

她边说边小心观察晏铮反应,出乎意料的,他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公爹说他久在沙场,未在母亲跟前尽孝,所以想在府上多留一段时日……”

宋大人听了这话一哂。

不过是妇人的胡思乱想罢了。

可晏铮静静盯她一阵,问:“想留多久。”

楚若颜一喜:“七、七日……”

这都是她胡诌的,她冒然跑来说改坟址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反正那地龙翻身就在七日后,事一过,自然也不会再选那里。

书房陷入长久的静默。

宋大人看晏铮露出思索神情,似乎真在考虑此事,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直接从屏风后面跳出来:“不可!五日后出殡是了空大师算过的,良辰吉日,更改不得!”

楚若颜故意装作受惊吓般,以袖掩面的同时惊问:“了空大师?”

她作出一无所知的模样,果然,晏铮听到这个名字,眼底划过一丝极厌恶的情绪。

“有何不可。”

“安宁侯!”宋大人瞪圆眼珠,“了空大师乃护国神僧,但凡违逆了他的话,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晏铮眼底迅速积起一股阴鸷冷意,蔑笑:“是吗?那晏家如今又是一个什么下场!”

宋大人哑然。

如今将军府家破人亡,确实不是什么好下场……

“可这……难道就因为安宁侯夫人一句话,就要更改出殡之日?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晏铮抬目,眸子里漠然无温:“她不是说了,大将军托梦,何来儿戏。”

宋大人只觉压力排山倒海,后背渗了一层冷汗。

他暗地剜了楚若颜一眼:“既然安宁侯执意如此,那下官回去也只能如实禀告上峰,此事牵涉重大,想来皇上也会过问……”

这隐隐是在拿天子威胁。

晏铮冷笑一声:“送客。”


这个念头一起就被楚若颜否了。

如果当真定了晏家这个罪,那晏铮不可能稳稳当当地留在府里,更不可能得个安宁侯的爵位。

她目光沉冷地看向那两家夫人:“陶夫人、华夫人,文景说得可属实?”

陶夫人噤声不语,华夫人到底是御史家的,勉强分辨道:“孩子说得的气话,作不得数。”

“气话?”

楚若颜好整以暇笑了笑,“看来二位家的公子天纵奇才,小小年纪就精通兵法,那不如快请教一下唐夫子,也免得耽误了二位公子的大才。”

说着就要往学塾方向去。

两个妇人脸色大变,华夫人忙喊:“二少夫人且慢!”

这些话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小孩子哪懂什么贪功什么冒进,那都是听自家大人说的……

华夫人脸上挤出笑容:“二少夫人别动气,方才是我们不好,没弄清楚就错怪了文景,这次就是小孩子们打闹,一点小事罢了,不值得大动干戈。”

陶夫人忙道:“是啊,我们也不追究、不追究了。”

楚若颜看看晏文景,确定他没受什么伤,正要开口。

忽然一道尖利冰冷的声音从院外传来:“你们不追究,本宫要追究!”

纷纷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宫装的美貌妇人由嬷嬷搀着,趾高气昂走了过来。

华夫人、陶夫人连忙行礼:“见过康河县主!”

康河县主是豫王和永扬郡主的独女,金枝玉叶,飞扬跋扈,嫁给顾相长子之后才收敛些。

顾宏志正是她的儿子!

康河县主走到楚若颜面前,居高临下:“你以为拿着那些话就能当把柄?本宫告诉你,你威胁得了她们,威胁不了本宫!传出去又如何,说破天也是童言无忌,可本宫的儿子切切实实被打折了手腕,就算闹到大理寺,也是本宫占理!”

楚若颜微蹙眉头。

这康河县主是皇室血脉,确实可以不在乎人言。

“晏文景,本宫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跪下来给宏志认错道歉,然后自己断一只手,二嘛……”她眼里阴光一闪,“本宫要你那瘸子三叔再断两只手!”

“你敢!”

晏文景两眼猩红,里面恨意滔天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撕碎。

楚若颜也渐渐冷下神色:“康河县主,你这是对安宁侯不敬。”

“什么安宁侯,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扔下父兄逃跑的瘸子,皇伯父仁慈才赏他个爵位。”康河县主高昂起头,“还有你,以为本宫不知吗,一个商贾之女,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来啊,给本宫掌她的嘴!”

身后嬷嬷轰然应是,上前便要来拿楚若颜。

“住手、要打就打我,关她什么事!”晏文景要冲上来,被一个侍卫一把抱住。

楚若颜唇边泛起笑:“没事。”

随即仰头看着康河县主,平静道:“县主三思,这一巴掌下来,可就要家破人亡了。”

康河县主大怒:“给我打!撕烂她的狗嘴,本宫倒要看看一个商贾之女怎么叫本宫家破人亡!”

话刚落,楚若颜便骤然拧眉,仿佛忍受莫大痛苦般。

下一刻,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啊!本宫的脸!”

康河县主惊恐尖叫,妆容精致的脸上被血染红。

嬷嬷们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拭。

突然晏文景大喊:“坏女人、三婶婶!”

只见楚若颜单薄的身体被风吹倒般向后倒去。

奶娘一把捞住她:“三少夫人、三少夫人您怎么了?您别吓唬老奴啊!”

三少夫人?!

康河县主神情一顿:“你说她是谁?”

奶娘抹泪:“这是我们刚过门的三少夫人,我们安宁侯明媒正娶的楚国公嫡女……”

什么!

是楚国公家那个病秧子?

康河县主这才有些慌了,环顾场中去找陶家和华家的,然而那两位夫人也一脸茫然,像是毫不知情的模样。

这时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传来:“若颜?”

几人回头,这才看见承恩侯之女薛翎牵着个五六岁的男童,站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

而她身后,还有许多高门贵妇牵着自家孩子驻足观望,甚至广文堂夫子们也在!

康河县主身子晃了下:“什、什么时辰了?”

嬷嬷回:“好像快到晌午……”

晌午下学,岂不是刚才那一幕,全都被他们看见了?

“若颜、天啊,还真是你!”

薛翎一脸震惊,把男童交给丫鬟匆匆过来。

哪知康河县主刻意遮挡。

薛翎暴脾气可不惯着,直接一把推开她。

“康河县主,你这是做什么?”

“逼得若颜吐血还不够,非要让她眼睁睁死在你面前才满意吗?”

康河县主听到这话心一凉,刚才那些果然全被她们看见了!

她忙道:“这其中有误会……”

“是吗?那我倒是想听听,什么样的误会让县主能把我家表妹逼吐血,又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县主不顾忠烈女眷,命人掌掴!”

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不远处看戏的众人脸色都微妙起来。

还能是什么。

不就是欺晏家没人了吗?

康河县主终于慌了,四处去找华、陶两家的夫子,哪知她们早早躲到角落里,任由全场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六神无主时大喊:“本宫没有打她!不信、不信你问他!”

她指向晏文景,那孩子跪在楚若颜身边紧紧抓着她的手。

都怪他,忍不住闯了祸,让这坏女人来背锅。

他虽然不喜欢她,但她是为帮他才变成这样的,他不想欠她人情!

正满心愧疚,突然,手掌心似被挠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那个女人的小拇指又在他手掌心里动了两下!

原来是装的!

晏文景心头大石落地,连忙扬起小脸,泫然欲泣:“呜呜……都是我不好……他们侮辱我爹爹和祖父,我就该忍着不跟他们动手……”

“这样也不会让三婶婶为了我挨巴掌,还被打吐了血……”

孩童清脆无辜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耳朵里。

众人的目光由方才的微妙全然变成愤怒。

“什么?还敢侮辱晏大将军和晏世子?”

“疯了吗?”

“顾相怎会有这等恶媳,简直有辱清名!”

一字一句,刀剑般朝着康河县主扎去。

康河县主从未被如此辛辣地指责过,双目空空,最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昏过去最后一刻想,真的要家破人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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