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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抓贼

发表时间: 2024-12-04
舅父向来对我慈爱有加,我又是个不爱惹是生非的人,因故从小到大,尚没有人用这样严厉的目光注视过我,头一回被人这样打量,我不由心虚至极,即便明明没有犯下错事,还是吓得立即低下头去,不敢与那人的目光对视。

我不曾预料,只因这一眼,便引来了此后无穷无尽的孽债纠葛。

后来有一回,我偎在当时已是万圣之尊的宇文昶怀中,语气之中略带埋怨地问道:“阿永,如若那日你没有多看我那一眼,是不是就没了今日这许多烦扰?”

宇文昶翻转身子,将我重重压在身下,双目猩红:“怀瑾,你生来便注定是我宇文昶的女人,这一世,即便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你找出来。”

一眼沦陷,痴缠半生。

怔仲之间,那个丢了玉佩的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我跟前,她一眼就看到我攥着玉佩的那只手,瞧了瞧我身后背的那个破破烂烂的药篓,想也不想,高声朝自己二哥喊道:“二哥,你看,就是这个小乞丐偷了我的玉佩!”

乞丐?

我抬起眸子,将自己的衣着打扮同眼前这位花枝招展的女孩对比一下,当下明白为何在她眼中,我竟如同一个乞丐。

穿得这么不讲究,浑身上下看不出一点尊贵之气的人,怎么可能会随身佩戴如此贵重的玉佩呢?

怪不得她要疑心我。

当下时机,原本只要亮出我姜国公主的身份,自然就可消去这个女孩的疑心。

可是这处人多嘴杂,且不说这女孩是否信服我的说辞,即便我据实以告,只怕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县城的人都会知晓散骑常侍宇文岌收养了一个不吉公主的事情。

届时,不知道这些人会如何看待舅父,舅父又将如何自处呢?

想着这个女孩的玉佩总不会跟我的一模一样,我便不慌不忙解释:“小姐,我没有拿你的东西,这块玉佩是我的,不信你拿去看看,我保证跟你的那块样式不一样!”

“你一个乡野人家的村姑,居然敢跟我诡辩?”

那个女孩大喝一声,完全不将我的解释放在眼里,眉目之间俱是鄙夷之色。

随从见自家小姐气结,不由怒火中烧,在我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嘴上已经挨了一个巴掌了。

脸颊火辣辣地疼,我伸出手捂着霎时红肿起来的面庞,比被先生的戒尺打了还要疼痛,料想打我的随从是使出了十分力气的。

要是手上、腿上伤着了,用衣服遮掩一下,回去也不会给舅父发现,可是如今打在脸上,怎么也遮掩不过去了。

擦一把气急的眼泪,我再没有心思跟这群人好言好语。

今日不叫这个目中无人的女孩知道我的厉害,我便将张怀瑾三个字倒过来写!

抬手在那个动手打我的随从脸上狠狠一掴,我犹觉得不能解气,指着那女孩大骂:“你是什么公主一样的人物吗,一块玉佩而已,就许你一个人有,旁人都不能有了?”

这个女孩平日必定骄横惯了,怕是从不曾有人这样趾高气扬同她说话过,当下也是气急了,圆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恨恨瞪着我,心里只怕在想着,如何将我千刀万剐呢!

“广平,不可胡闹!”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我不由侧目去看。

那位“二哥”已走到我身边,定睛看去,是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少年,眉目坚毅,瞳仁像是世间最明亮的宝石,光芒璀璨。

我在兰陵乡间生活了整整十五个年头,从不曾见过如此风姿神秀的少年。

心下不由暗暗揣度这一行人的来历,此等贵气不凡的人,为何来兰陵这样的乡野之处,难道是来寻亲的?

眼看那丢了玉佩的女孩不听“二哥”劝阻,冲上前来又要与我发难,唯恐再白白挨人家一个巴掌,我再不敢多想,张嘴大骂:“你这人也太不讲道理了,口口声声称我偷了你的东西,我便跟你去个亮堂些的地方,将玉佩解下,仔细给你瞧了,届时,若证明这不是你的东西,我要你对我赔礼道歉,并要……并要如何?”

那女孩挑高了眉,问道。

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从齿缝间挤出:“并要还我一个巴掌!”

“一个乡野村姑,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我家主人还能诬陷你不成?

真是下贱的东西!”

几个凶神恶煞的侍从见我公然冒犯自家主人的权威,当下不快起来,一个比一个凶狠地瞪着我看,那目光似要活活从我身上剐下一块肉来,让我恍然之间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跟这些人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般。

我的肩膀不由往下垮了一下,我发誓,绝对不是给这群狐假虎威的侍从吓的,而是现今天色愈加晚了,想到飞来横祸,跟这群不讲道理的人不明不白搅和在一起,心中实在恼怒至极。

更何况,平白无故挨了人家一个巴掌,怎能不气愤?

舅父无法给我炊金馔玉的优渥生活,但我的身份始终是一个公主,何曾受过这般委屈?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孩如此盛气凌人地欺负,传扬开去,姜国的颜面也是不必要了!

“罢了,”那个少年叫停,“两个未出阁的姑娘,当街吵闹,终是不成体统。

再你一言我一语争辩下去,也只徒惹了人看笑话。”

他一顿,转过身来,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对我说:“姑娘解下玉佩让舍妹确认之后,如若是一场误会,我自会代姑娘管教舍妹,如何?”

一场误会?

代为管教?

哼,这个人年纪不大,心思却是重的很咧!

自家妹妹将动静闹得这么大,他轻轻巧巧用“误会”两个字便想敷衍过去,没门!

此外,我便是再不济,此刻也猜到,这人多半已经明了是自家妹妹在无理取闹,这番话是提前帮自己骄纵跋扈的妹妹准备台阶呢。

我心中有些不快,但再愤愤不平,对方毕竟人多势众,打起来,我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质女流,定然没有获胜的把握,当下只得主动引路,将这群人带到一间亮着灯笼的客栈内,解下腰间的玉佩,故意不给那女孩看,转而递给那少年,看他如何收场。

选在客栈自然也是我细细考量了一番的结果。

一来,这里往来投店的人多,倘若对方仍然不依不挠向我发难,需得顾忌一下人前人后;二则,这间客栈是我舅父一个挚交开的,去年我曾帮掌柜治好了痼疾,掌柜对我感激不尽,一定不会眼睁睁见我在自家店里被几个外乡人欺负。

那少年甫一接过玉佩,便眸色一黯,像是极为吃惊似的,口中喃喃道:“你……你……”我刚要问他是否看出究竟,那女孩忽然也凑过去,盯着玉佩好一番打量,不消片刻,脸色便一阵青一阵白。

我只做看不见,把背了一路的药篓搁下,懒懒唤了熟识的店小二沏一盏茶,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品味。

左右这个时辰回家早已晚了,不若留在这儿,看那位目中无人的娇小姐,待会子如何出洋相。

只见她怯怯看了身边目光严厉的“二哥”一眼,一万个不情愿地款步挪至我身边,瞪着一双“无辜至极”又委屈巴巴的眸子,可怜兮兮道:“玉佩还你……是我瞧错了……这个……不是我身上那块……”我佯作纳闷望了她一眼,嗤笑道:“怎么,将东西还给我,就算了结了吗?

你的二哥不是说误会解开之后,会好好管教一下你吗?”

我有意在“误会”二字上抬高声量,抿一口上好的毛尖,继续说:“今日忙里得闲,我好不容易才有大把时间留下看热闹,就让我这个乡下丫头见识一下,刚正不阿的好哥哥会怎么代我管教你吧!”

那少年显是一愣,许是没料到我一个黄毛丫头,竟然如此不依不挠,当下别开了脸,面露尴尬之色,赔笑道:“舍妹年幼无知,冲撞了姑娘,实是我教导无方。

姑娘受了委屈,我过意不去,那一巴掌便算在我身上,在下任凭姑娘处置,如何?”

看不出来,这人还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呢,明知我当前的态度绝不肯善罢甘休,又不放心妹妹在我手下受了委屈,便想出这一个“兄代妹过”的妙招,还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儿郎。

听他那样说,我撩起袖子,似模似样地正欲发力,手还没碰着他一点,那位广平小姐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拦在我跟前,如狼似虎的眼神恶狠狠盯着我,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放肆!

我二哥的身份,说出来只怕会吓死你这个乡野村妇,你竟真想动手,不想活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