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凌如玉上官瑶的其他类型小说《锦衣浪刀凌如玉上官瑶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兰弋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月明星稀。龙骧军团营地漆黑一片,灯火全灭。幸而能借着皎洁月光,识清周事物和环境。统领有令,严禁火烛,马蹄皆裹棉绒布,每人背一天干粮,轻装前行。统领说了,明晚要在京城吃晚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有大把赏金!想想,甚是痛快!他娘的,来龙骧从军数年,说是守着京城,但一年到头窝在灞河边上练骑射冲杀,连京城边都没摸着过。如今新统领一来,就要带领兄弟们进京勤王,吃香喝辣,顺便看看京城里的千金小姐。这等好事,提着脑袋,上刀山、下火海,豁出性命也要追随统领大人。统领的话,让新兵老卒,上至将军、下至马夫都兴奋不已,群情激昂。披星戴月,龙骧军团两万四千步骑静悄悄地开拔出发。黑魆魆的夜色中,那月光照在军士铠甲上,偶尔反射出道道寒芒。他们沿着灞河的河滩,...
《锦衣浪刀凌如玉上官瑶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月明星稀。龙骧军团营地漆黑一片,灯火全灭。幸而能借着皎洁月光,识清周事物和环境。
统领有令,严禁火烛,马蹄皆裹棉绒布,每人背一天干粮,轻装前行。
统领说了,明晚要在京城吃晚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有大把赏金!
想想,甚是痛快!
他娘的,来龙骧从军数年,说是守着京城,但一年到头窝在灞河边上练骑射冲杀,连京城边都没摸着过。
如今新统领一来,就要带领兄弟们进京勤王,吃香喝辣,顺便看看京城里的千金小姐。
这等好事,提着脑袋,上刀山、下火海,豁出性命也要追随统领大人。
统领的话,让新兵老卒,上至将军、下至马夫都兴奋不已,群情激昂。
披星戴月,龙骧军团两万四千步骑静悄悄地开拔出发。
黑魆魆的夜色中,那月光照在军士铠甲上,偶尔反射出道道寒芒。
他们沿着灞河的河滩,往瓯山湖挺进。成千上万的人马,动静却很小。
顶多,偶尔有战马“嗤”地一声打个响鼻。
军纪之严,可见一斑。
瓯山湖的湖水从京城流出,向东沿一条不深不浅的河道汇入灞河。
河道两岸各有一座渡口。河道上架了一座三眼曲拱桥。那些渔夫们,常划着乌篷船,从拱桥下来回穿梭,在瓯山湖和灞河之间往来打渔运货。
偶尔累了,尤其是夏天,渔夫们时常会把船停在拱桥下,借着几分荫凉睡个午觉,打个盹什么的。
船上湿气重,到了晚上,渔夫们自然回到岸上居住,很少有人在船上过夜。
但这几天,有个人例外,他天天在船上呆着,晚上就把船停在桥墩边,睡觉。这个人就是刑森。因为,他在船上随时等消息,等宇文烈的消息。
他必须第一时间,得到第一手情报。
这个情报关乎着前线六十万虎萨将士的性命,关系着六十万虎萨铁浮屠是叩开龙羲北境大门“虎牢关”,还是只虚张声势,做做样子就偃旗息鼓。
刑森当然希望,这一次,虎萨铁浮屠能一举冲破“虎牢关”,横扫龙羲北境。
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乾宗皇帝猝死,不到八岁的三皇子明瑞登基。
走在三孔曲拱桥上,远远地就能听见瓯山湖西岸,那些客商盈门的酒肆乐坊中传来的丝竹歌弦,能望见京城里灯火璀璨、歌舞升平的繁华与热闹。
当龙骧军团的士兵们,按一字纵队行军走过拱桥时,他们看到京城的繁华景象,一想到明晚他们就要置身其中,感受皇权的威重天下,享受皇恩的浩荡无边。他们满怀憧憬,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按照统领大人的命令,奋力前行。
统领大人说,必须在天亮之前,到达北郊禁苑南侧的野三坡。
野三坡是个微微起伏的小山坡,颇为宽广,植被茂盛,树木葱茏,距京城北面玄武门十里之遥。
茫茫夜色中,瓯山湖西岸的人们正流连于柳绿花红中,可能很少会有人注意这支从拱桥上走过的部队。
但龙骧军团将士们的脚步声,还是被躺在桥下乌篷船里的刑森听得真切。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大队人马从这经过?
刑森穿着一身黑衣,翻身飞到路边一棵树上,将这这部队的军士铠甲、武器装备和人数规模,看了个清清楚楚,估计有个两万多人。
“不好!这是龙骧军团。”刑森心里顿觉不妙。他潜伏于龙羲多年,对龙羲多支精锐军队的装束面貌都颇为了解。
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支部队是拱卫京师的王牌劲旅龙骧军团,其战斗力与禁军不相上下。
连夜调动龙骧军团,怕是那乾宗皇帝对宇文烈已有防备,特意布置的后招。不行,这事得赶紧知会宇文烈。
此时的宇文烈,不在统领府内,而是亲自坐镇在禁军营地。他在中军帐内,不停地调兵遣将,把自己的亲信和嫡系悉数派至皇城宫廷担任守卫,而将那些不是心腹的将领派至外围,驻扎在京城的城墙上,把守各道大门,并下令:“明日,太阳下山后,京城四道大门,全部关闭。没有禁军统领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开门。”
“统领大人。”话音刚落,一身黑衣的刑森借着夜色的掩护,从门外掠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本统领早说过,事一成,即刻通知你。”宇文烈有点不高兴。
“事急从权。”刑森连忙把在瓯山湖那拱桥上见到的龙骧军团,跟宇文烈详细说了一遍。
“不应该啊。龙骧军团这么大的动作,应该会有暗桩报告。”宇文烈皱着眉道。
“大人,恕在下直言。也许大人安插的暗桩,都被拔了,也未可知啊。”刑森道。
宇文烈微微点头,“有这个可能。毕竟那探花郎智慧过人,加上身边又有上官瑶那个妖孽,这是极有可能的。”宇文烈反复又问刑森,“你确实看清楚了,有两万多人?”
“是的。这种事,我必须看清楚,才敢跟统领大人报告。”刑森很肯定地说。
“龙骧总共才三万人。那他基本带着主力部队出来了。”宇文烈赶紧摊开一张京城地形图,看了看,手往北门一指,“他们是要主攻北门,杀入京城。”
宇文烈想了想,阴险地笑道。“那我给他送份厚礼。看那凌如玉如何进攻北门?”
“看来统领大人,自有良策。那我就放心了。”刑森告退,迅疾闪了出去,在这禁军大营来无影,去无踪。
宇文烈随即对师爷公孙儒道,
大雨如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劈头盖脸灌在将士们身上。
上官瑶的红披风被淋湿,湿糊糊地粘在银色铠甲上。
凌如玉一声“停”!万马止步,千卒立定。
“那是眉儿!”上官瑶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清了城楼上双手被绑、吊在半空,一袭白裙的女子,正是叶轻眉。
“宇文烈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凌如玉目露凶光,恶狠狠道。
“那现在怎么办?”上官瑶有点担忧,“如玉,我们切不可因小失大。”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不能因为叶轻眉,而耽误进京护驾的大事。
“眉儿要救,陛下也得救!”凌如玉在脑子里飞速盘算,自己军队的主攻方向竟然被宇文烈摸准了!事已至此,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宇文烈知晓了龙骧军团的主攻方向,想必会把重兵布置于北门。”凌如玉对参将李白易道,“立即传令,让先锋将军由佯攻发起强攻。”
尔后,凌如玉对上官瑶道,“院使大人,且容我一人前去试试。半刻钟后,无论怎样,立即率军发起总攻。”
“你一人能行吗?如玉。”上官瑶道。
“不行也得行。”凌如玉斩钉截铁道,“给我半刻钟,我先救眉儿。”
“好!”上官瑶道。
三支响箭,射向东面天空。“啾啾啾”三声,在高空发出尖利的啸叫声。
正在玄武门提刀骂阵的明焘一听三声啸叫,面露喜色,高声道,“兄弟们,立功的机会来了!攻破城门,本将军重赏!冲,冲,冲啊!”
说着,他策马疾冲,快到城墙跟时,一跃下马,手提双刀,全身蜷成一个圆球沿着城墙,向城楼疾速旋转上去………
那三支响箭的尖利啸叫,似乎也震慑了天公。大雨消歇,狂风骤起,卷动重重乌云迅速退散。
一团团火烧云染红了西边天际。一缕霞光透过云层缝隙射出来,光芒夺目地映照咋长安城上空。
“驾!”凌如玉用刀背一拍马肚,疾驰而去,一骑绝尘冲向玄武门。
“弓弩手,准备!”玄武门守将一看有人单骑冲过来,下令道。城墙上的士兵张弓搭箭,引弦待发。
“不慌。就浪子玉一人而已。”前来助阵的血衣楼楼主江衣雪道。他身后站着血衣楼四大金标高手枯琴、残剑、寒镖、冷烟。
自打上次刺杀上官瑶时,血衣楼四杀手跟凌如玉对决,输了阵仗。血衣楼楼主江衣雪便耿耿于怀,决心这次要一雪前耻,把丢掉的面子找补回来。
士兵们将弓弦拉得愈来愈满,待那凌如玉进入射程,便要万箭齐发。纵使他可以刀劲护体,挡住大部分箭矢,但总有力歇之时吧,
“浪子玉,你个呆子。这跟送死有何区别?”冷烟心里暗暗焦急。
眼看兵士便要放箭,冷烟大声道,“楼主,这小子太过狂妄。竟敢孤身闯关,太不把我们血衣楼放在眼里。且让我去会会他。”
说着,冷烟飘下城楼。
“冷烟。”寒镖一着急,跟着飞了出去。
“好,那就让这小子有来无回。”江衣雪说着,身形一掠,和残剑、枯琴一起飞下去。五人将凌如玉团团围在中间。
“吆,你们血衣楼可真出息。上次四人打不过,这次叫了个帮手。”凌如玉讥笑道,“有种,和本公子一对一单挑。”
“楼主,少跟他废话。咱们一起动手,先宰了这狂妄小子。”枯琴道。
“原来楼主亲自出手啊。很好,很好。”凌如玉神色一凛,“动我可以,动我女人,杀!无!赦!”
凌如玉怒目圆睁,满腔怒火催动体内真气加速运转,在周身流转出一方护体气劲。
双脚一蹬,腾空跃起,风云呼啸。凌如玉不管不顾,双手举刀,直朝江衣雪天灵盖直劈下去。
“当”地一声,江衣雪折扇轻摇,一挡,四两拨千斤,将凌如玉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化解于无形之中。
“天雷破空斩!”凌如玉怒发冲冠,周身气劲鼓荡。周围的树木,都在微微震颤。
天空中,似乎响起一阵闷雷。电光火石间,凌如玉挺刀直刺江衣雪面门,速度之快,刀劲之凌厉,前所未见。
江衣雪当下大为骇然,不得已身子后仰,疾速后掠。但凌如玉紧追不舍,完全不管不顾后面出招攻上来的金标四杀手。
凌如玉左手一扬,朝身后抛出三枚回旋飞刀,干扰四名杀手的杀招袭击。右手灌注全部真力,大喝一声,“着!”
那把惊浪刀,便如离弦之箭,一下刺入江衣雪的右胸,将他击伤在地。
“动我女人者,必须死。”凌如玉嘶吼道。箭步冲过去,抓住刀柄,准备一刀,砍了这江衣雪。那江衣雪冷冷一笑,随手撒出数枚飞镖,朝那吊在半空的叶轻眉飞去。
“不。”凌如玉挥刀斩落几枚飞镖,腾空一跃,便朝叶轻眉飞去。
“杀!”江衣雪一脸杀气。顿时,他双手捏住十枚飞镖,均朝凌如玉后背甩去。寒镖也撒出的一把飞镖,都带着一股破风疾劲朝凌如玉后背刺去。
危机时刻,空中黑影一闪。“老弟,大哥来也。”花不虚横空出世,起手数十枚桃花镖慢悠悠地飘向江衣雪和四杀人,将他们逼退。
但仍有两枚飞镖,钉入凌如玉后背,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加上那枯琴右手一扫,一曲琴音夹带着潮涌般的内劲,拍在凌如玉后背。
凌如玉口中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凌如玉顾不上,骂花不虚,“你大爷的,怎么才来?”
说着,凌如玉一记飞刀,削断吊着叶轻眉的绳索。叶轻眉从空中立即坠落。
凌如玉身形一展,翩若惊鸿,一个闪现,稳稳地接住叶轻眉。
叶轻眉满脸泪水,“公子,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有我在,不可能的!”凌如玉抱着叶轻眉翩然落地。那花不虚也落到他们身边,摆开架势,保护着他俩。
“大哥啊,你再晚一点。你老弟就歇菜了。”凌如玉踹了花不虚一脚。
花不虚有点不好生意,挠着脸说:“血衣楼这帮龟孙,太鸡贼了,找半天都没找到。刚找到这,就见你们打起来了。不过老弟,你也别生气,轻眉姑娘不是好好的吗?大哥来得正好,正好。”
“正好你个大爷。”凌如玉把叶轻眉放下来,“大哥,你带眉儿先走。我还有大事要办。这回可别出岔子了,保护好眉儿。”
“好呢。”花不虚一把挟起叶轻眉,凌空踏步,飞了出去。
“杀!”这时,上官瑶率领龙骧军团发起冲锋,杀将过来。
很好!凌如玉嘴角滑过一丝凶狠的笑。
“血衣楼,受死吧。”凌如玉擦了嘴角的血迹,右手拖刀,朝江衣雪疾奔过去。“暴风追云斩!”凌如玉大喝一声,青筋巨暴,刀劲裹挟着一股飓风,摧古拉朽般横扫出去。寒镖、残剑、冷烟齐齐赶到,各自出招抵挡这一记千钧刀法。
那枯琴身形一掠,飘至凌如玉身后,十指连弹,奏出一支若翻江倒海、潮涌浪奔的雄浑大曲。凌如玉直觉后背寒意袭人,不敢怠慢。掠刀转身,迎着那翻江倒海般的雄浑内劲,举刀硬劈,劈出一记“怒海奔浪斩!”。若横刀断流,听得“嗤”一声,那股内劲不仅被凌如玉劈开,连同枯琴的那把古琴也被一刀斩成两截。
“噗!”枯琴喷出一口鲜血,刚才那一支雄浑琴曲使出了他十成功力,竟也被凌如玉一刀斩破。枯琴身受重伤,萎顿落地。
眼见龙骧军团大批战士冲杀过来,“撤!”江衣雪和残剑冲到枯琴身边,准备带他一起走。
“谢楼主照拂,让老朽多活了几十载。”枯琴道,“但这次,老朽再无力为楼主效命。”话音刚落,枯琴双眼紧闭,溘然长逝,结束了杀手的一生。
“啊!”江衣雪暴喝一声,欲冲回去杀了凌如玉。被残剑、寒镖死死架住,“楼主,我们走。”
凌如玉一步追上去,冷烟手持蝴蝶刀,挡在他面前,“浪子玉,你要杀他们,那先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凌如玉恶狠狠道。
“好。”冷烟放下手中刀,“来,杀了我!早知,就该让乱箭射死你。我就不该带着楼主他们跳下城楼。”
凌如玉一听,便明白。开始,若不是冷烟和血衣楼的人冲下来,城楼上的守军肯定会万箭齐发,将自己射成一支刺猬。
“滚,给我滚!”凌如玉厉声喝道。
冷烟看他一眼,眼睛里噙满泪水。她擦了下眼角,转身追随楼主江衣雪而去。
龙骧军团的将士亲眼见统领大人身先士卒,与敌军五大高手对阵,英雄无畏。这一幕让龙骧将士们士气高昂。
他们呐喊着,如潮水般涌向城门。
城楼守军立即开弓射箭,阵阵箭雨如蝗虫般密密麻麻地布满天空,“嗖嗖”地射倒一片龙骧将士。
“弓弩手,掩护!”凌如玉高喊道。
顿时,龙骧军团盾兵列阵,弓弩手藏于盾兵后,瞄准城头守军万箭齐发,逼着城墙上的守军猫身躲避。
凌如玉纵身一跃,跳至城墙半高处,将惊浪刀一刀插入城墙,让自己挂在半空。再憋足一口内劲,手臂奋力一拉,整个身子顺势弹射上去。
落下时,凌如玉已提刀站在城墙的垛口之上。
敌军见状,数十上百人挥刀,蜂拥而来。
一拳难敌四手!怎么办?
情急之下,《惊浪刀谱》中霸刀式的口诀,“江河咆哮,风云奔腾。悲天悯人,漫天繁星。沧海独步,平湖惊雷。死地后生,中流击水。我为刀俎,人为鱼肉。一刀成魔,一刀成佛”,一一映现在他的脑海中。
懂了?不懂?混沌中,凌如玉闭上眼睛,物我两忘,那些近在眼前的刀光剑影,似乎与他无关。
他无所畏惧,体内兽血沸腾,像炽热岩浆要从火山口喷发出来。“一刀成魔!”凌如玉睁开眼,目光如炬,手中的刀一挥,便洒出数丈高的血幕。
这一刻,西边天际的血色残阳,以及被染红的朵朵云霞,如鲜血一般真真切切地血花灿烂。
后来,世人都说,这一天,长安城那血色残阳,是被
掌灯时分,凌如玉醒了。大抵是昨天,去苦禅寺那一遭,淋了雨,又吃了颗毒药,人太过疲乏,洗完澡后,似睡非睡,迷迷糊糊间,睡了差不多一整天。
中途,叶轻眉来过几次,摸摸他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摸他额头不烫,叶轻眉才放心离去。
对这,凌如玉心头颇为温暖感动。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个女子如此细致地照顾自己。
凌如玉起床,候在门外的丫环听到响动,就进来了。
衣架上,挂着一套崭新的玉白色、绣有青竹的男式锦衫,旁边放了一双金线滚边的白底皮靴。
靠墙书案上摆了一盘衣服配饰,有腰带,玉佩。
“公子,奴家来为你更衣梳妆。”丫环道。
那丫环有一双巧手,将凌如玉漆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支白玉簪挽起,让他那张俏脸更显俊美。
再穿上那套玉白锦袍,系上一条朱红三镶白玉腰带,腰间挂一翠色玉佩。凌如玉整个人更显风流倜傥。
丫环说:“这些都是大小姐精心挑选的。公子穿着太好看了。”
听得门外有姑娘在说:“公子真有才,一句诗将我姐妹俩的身价都快捧上天了。”
那是春荷姑娘的声音。声到人到,叶轻眉领着春荷、秋漓二位美人走进屋来,乍看到一身白衣的凌如玉,上下细细打量一番,啧啧赞道:“真是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
“哪里,哪里,人靠衣装嘛!大小姐有心了。”凌如玉谦虚道。
“公子,移步去吃饭吧。今儿,我特意带着春荷、秋漓两位来陪你喝酒,让她们好好感谢您。”叶轻眉拉着凌如玉往外走。
“何谢之有?”凌如玉问。
“一会喝酒,再与你细说。”叶轻眉浅笑吟吟,颇有几分妩媚。
走过一道廊桥,便到了花厅。花厅门口,有个女子正在那等候。叶轻眉告诉凌如玉,“这是我们的二当家,阿姝姑娘。她也来作陪。”
阿姝长得圆润甜美,见到凌如玉粲然一笑,躬身失礼,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儿。
偶地神啦!这顿酒,醉美四金钗都来,我凌如玉何德何能,有此艳福?如果那花和尚虚渡大师在就好了。这一拖四,有点应付不来;一拖二嘛,还能游刃有余。
凌如玉在心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口问那春荷、秋漓:“今晚,你们都不用去前院,哄哄那帮土豪公子哥?”
春荷心直口快,娇滴滴道:“得公子金句夸赞。昨儿一宿,我把这一个月的钱都挣了。今晚,咱都是你的人。”
“哇塞!那你昨晚是上了多少张床?”凌如玉打趣道。
“公子,你想歪了。”叶轻眉笑道,“我们这头牌红人是只卖艺,轻易不卖身。
你那诗往门口一挂,现在听春荷、秋漓单独唱支小曲,不陪酒,都是百两黄金起价。还有不少恩客抢着预约排队。”
说着,叶轻眉举杯,“姐妹们,我们敬如玉公子一杯。”
四朵风情各异的大花轮流敬凌如玉,当真是众星捧月,好生惬意。还是老爹说得好,“识尽女人百媚图,万花丛中不迷路”。面对四个各有独特韵味的大美女,今晚的凌如玉要努力做到酒可以喝醉,但人绝不迷路。
轮到秋漓敬酒时,她挨在凌如玉身侧,柔柔弱弱地说:“公子,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呢。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啊。”
“你那诗里有吟潮生,很多恩客让我们唱小曲时,都说就唱那什么潮生吧。
他们大概以为,潮生是一首词曲名。可我们没有叫什么潮生的歌啊。所以,还得请公子帮我们填首歌词。”秋漓说话甜甜糯糯的,甚是悦耳中听。莫说填词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事,凌如玉也会答应。
“我以为多大的事呢。填词作赋,我在行。不过呢……”凌如玉想起来,答应过虚渡大师那花和尚,要忽悠几个姑娘上山去。
另外,那蒙面人也知道这事,不带姑娘往山上走一遭,怕是会引他怀疑。
如此看来,还必须带姑娘去那苦禅寺,上次香。
“不过什么?”秋漓问。
“不过填词这事需要灵感啊。”
春荷使劲挺了挺她那饱满的胸脯,花枝乱颤地说:“找灵感,好啊。我们姐妹都是,春色满园关不住,欢迎公子找灵感。”
凌如玉懂那话意思,心里暗道,“有机会,咱就到你们那满园春色中好好逛一逛,找点灵感”,嘴上却说:“呓,正好,已经阳春三月了。
到时各位姐姐陪我游山玩水,赏赏山野春光,这灵感自然就来了。”他想着,正好以此理由,带春荷等几个姑娘到苦禅寺,给那猫在地洞的虚渡大师解解闷、泄泄火。
“这好办,改天一起去郊游踏青。”叶轻眉又在凌如玉耳边,低声道:“你怕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我们这姑娘的满园春色,难道不如山野风光,更让你有灵感?”
凌如玉心里说,这特么当然知道,表面上却煞有介事地说:“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寄情山水是我们文人的情怀!情怀,懂吗?”
其实,沉迷酒色,才是文人的情怀!但这真话,凌如玉是不会说出来的,怕被天下文人士子暴揍一顿。
这边厢,凌如玉正和四大美女推杯换盏找灵感,找得不亦乐乎。
一个丫环急匆匆跑进来,“大小姐,二小姐,睿王府的明焘(tao)世子来了,在赏花厅吵着非要见秋漓姑娘。”
明焘世子,在京城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班头。他爹是乾宗皇帝的亲弟弟明睿,早年封为睿王。
但明睿跟着乾宗御驾亲征时,为了保护乾宗,替他挡下一支暗箭流矢,洞穿左胸,当场就死翘翘啦,留下明焘这个独苗儿子。
明睿死时,才不到三十岁。他只有一房正妃朵兰。
朵兰父亲是北狄八部首领托雷。在平定北狄其余十部叛乱时,托雷坚决拥护乾宗,出了大力。
北狄被平定后,托雷顺理成章当上了北狄王,被称为“草原雄狮”。让来自草原的北狄王女儿年纪轻轻守活寡,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后来,在皇帝恩准下,朵兰下嫁给富商沈万金,两人育有一个女儿。
朵兰毕竟当过睿王妃,又是北狄王的女儿,在北狄草原和龙羲朝廷,人脉很广,认识各路手中握有实权的达官贵人。
靠着这层关系,原本仅做珠宝的沈万金,开始涉猎皮毛、茶叶、铁器、马匹等各种生意,把沈家生意从东海岸做到了北境线,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龙羲帝国传说中的“首富”。
朵兰下嫁后,自然不得保有睿王妃名号,算是从睿王府彻底离开了,留下明焘这个独苗世子继承睿王府所有家业。
小时候,明焘一直跟在母亲朵兰身边,住在沈万金那不输睿王府豪华的“万金庄”。
过了十六岁,明焘就回到睿王府,继承家业。但他经常两边跑。睿王府对他来说,就是个惹事闯祸后躲避母亲责骂的避风港。
因为明焘亲爹在战场上对皇帝有舍身救命之恩。出于这份感激,乾宗对明焘这个侄子,也格外关爱,时不时召他进宫玩耍,还频频赏赐金银财宝,对他的惹是生非,也是一笑置之。
清楚明焘跟皇帝这般亲近,后爹沈万金对这儿子更是视若己出,疼爱有加,十分娇纵,经常背着夫人,给他大把大把塞金票,还帮忙背锅扛雷擦屁股。
大伯是皇帝,外公是北狄王,后爹是首富,自己将来还要晋封为睿王爷。这样的世家子,不当纨绔班头,谁能当班头?
不过,因为母亲家教甚严,纨绔班头明焘虽然时常搞得京城各条街巷鸡飞狗跳,但从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属于典型的“小祸不断,大祸没有”。这也是他一直得皇帝乾宗喜爱的缘故。
在翰林院时,凌如玉虽然没跟纨绔班头明焘打过照面,但也听过不少有关他的狗血传闻。比如他花千两银子买某家闺秀一条贴身衣裤,然后挂在自个坐的马车上,跟人吹嘘昨晚他跟那闺秀在马车上狠狠地震了一把。
这么一搞,有段时间,弄得很多姑娘家都不敢把衣服晾在户外,生怕一些阿猫阿狗偷去卖给世子。
“你跟世子说,秋漓今天来了月事,不方便。”叶轻眉道。
“这理由,我说过一遍了。世子不乐意,说只见见,又不亲亲。他还抬了两大箱金元宝。说如果见不到秋漓,他就要用金元宝砸场子。”丫环道。
凌如玉一听,道“去吧,去吧,有金元宝,为啥不去?”
秋漓噘起嘴,嗤之以鼻道:“谁稀罕那个铁憨憨的元宝哦。”
看来,秋漓是不愿搭理世子殿下。
阿姝站起来说:“明焘世子人不坏,是个活宝,在我们醉美苑花了不少钱,是我们的头等贵客。不能得罪他,待我去会会他。实在不行,秋漓啊,你出来和他打个照面。不然,他那犟脾气一上来,肯定要闹腾的。”
“好吧。”秋漓应道。
明焘世子坐在二楼的天字号贵宾席。赏花厅的舞台上,一个妙龄女子正唱着“蝶恋花”。明焘翘着二郎腿,气鼓鼓地坐在红木靠椅上。那圆滚滚的身子和圆滚滚的脑袋,看起来十分地憨态可掬。身边站着四个家奴。
其中一个身形精瘦,个不高,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左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剑上。这明眼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是明焘世子的贴身保镖。
“哎吆,世子殿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阿姝一入贵宾席,柔声唤道,一脸的柔情蜜意地朝世子扑过去。
明焘抬起脚,抵在阿姝的腰腹上,气哼哼地说:“秋漓呢?”
“哎呀,世子殿下,我们新来了几个姑娘。又清纯,又乖巧,一等一的漂亮。我领过来给你瞧瞧。”阿姝说。
“不。”圆滚滚的明焘很坚决,“我就要秋漓。”
“她身体不舒服,不方便。”
“那我去探望她,看她一眼便走。”
“岂敢,不敢劳世子殿下屈尊。”
“到底行不行?一句话。”明焘从箱子里抓起一个金元宝,“不行,我就砸钱了。”他扬起手,装着样子要往楼下舞台上扔。
“我的小祖宗呢。行行行,我叫她出来见你,只见一面啊。”阿姝连忙拽住明焘的手。
阿姝回到后院花厅,摊手无奈道:“那活宝,我也劝不动。秋漓不去的话,他就要往楼下砸元宝。到时肯定引起混乱。而且,他贵为世子,连个姑娘见都见不到,闹起来,传出去。我们醉美苑就得罪了整个世家子弟。”
“阿姝说得有道理。秋漓,你跟着去一趟,把世子殿下那火气给哄灭啊。”叶轻眉道。
“嗯。”秋漓虽有点不情愿,但懂事识大体,跟着阿姝去了。
“来来来,管他什么世子不世子。我和大小姐陪公子。”春荷生怕凌如玉心中不爽,忙热情地招呼起来。
等了这么久,世子明焘见到秋漓走过来,忙站起身,迎了出去。
“世子殿下,小女子今天身体欠安,未来陪侍,还请见谅。”秋漓挤出一个笑容,欠身施礼道。
“无妨无妨,见你一面就好。”明焘世子走上近前,去拉秋漓的手,想请她到席间坐一小会儿。
挨得近,明焘世子闻到了一股酒味,从秋漓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
他使劲吸了吸鼻子,确认那酒味确实是秋漓身上的。
明焘世子脸色骤然变了,死死抓住秋漓手腕,勃然大怒道:“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喝酒了?陪哪个公子哥喝酒了?”
他扬起手,打算抽秋漓一耳光,但他叹口气,又落下。明焘松开秋漓的手,转脸冷冷地对阿姝说:“是你去把那人请来,还是我去找?”
“世子殿下,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几个姐妹小酌了几杯。”
“骗鬼呢。若只是姐妹喝酒,本世子来了,秋漓会拖拉半天才来?我倒要看看,今天是哪个大人物,竟比本世子还重要。”
“世子殿下,奴婢陪你喝酒,好吗?不生气了。”秋漓柔声道。
“不好,就是不好。”
“亲爱的世子哥哥,不闹了,好不好?”秋漓抱住明焘,像哄孩子般哄他。
“不好嘛。”明焘摇头,“我就想看看,他是比我钱,还是比我帅?”
一听这话,旁边的阿姝忍俊不禁,捂嘴偷笑。
“那你见了他,你可不许为难他。”秋漓道。
“不会的。冲秋漓宝贝,我坚决不动手。”
听世子这么说,那阿姝便去后院请凌如玉。
凌如玉一听原委,就笑了,“那世子非得见到人吗?”
“对的。公子,他说要看看,你是比他有钱,还是比他帅。”阿姝忍不住笑起来。
“他很帅?”凌如玉问。
“有点帅吧。有钱的那种帅。”阿姝故意模棱两可地说。
“且去会会他。不能让秋漓在他那受了欺负。”凌如玉说着,便阔步走了出去。叶轻眉是怕横生枝节,春荷是去看热闹,两人都紧跟了过去。
上楼,走到明焘世子跟前,凌如玉微微欠身失礼,“世子殿下,听说你找我。”
明焘世子细细打量凌如玉。
白衣胜雪,眉眼如画,好一个翩翩俏公子,若穿女装,再施几分粉黛,估计不比秋漓逊色吧。明焘世子情不自禁地心里感慨,这他娘的确实英俊啊,忍不住低声问家奴:“帅不帅?俊不俊?”
家奴傻憨憨地说:“帅,挺俊的。”
“跟本世子比呢?”
“假话,还是真话?”
“哪个中听说哪个?”
“这位公子远不如世子帅气。世子气宇轩昂,龙凤之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话中听,是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那家奴憨得一批。
“你大爷的。”世子随手甩了家奴响亮的一记耳光,“你的意思是,本世子远没有他帅。你他娘的,就不会说,本世子跟他一样英俊漂亮吗?这样无论真假,翻来翻去,都是一样帅。”
神逻辑!666。凌如玉也是叹为观止。
那家奴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却一点没有难过的样子,反而咧嘴笑。因为他知道,世子历来的风格就是“抽个耳光给颗枣”,美其名曰“恩威并施,笼络人心”,接下来世子肯定有赏。
“世子和公子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妞比钱多。”另一个家奴机灵,抢道
“很好。赏!”果然,世子明焘抓起两个金元宝,一个抛给那个被扇了一巴掌的家奴,一个抛给那会说漂亮话的家奴,继而斜睨着凌如玉,有点高傲地问道:“叫什么啊?你小子什么来头?竟然跟我抢秋漓。”
“世子殿下别误会,在下浪子玉,刚才只是和她们姐妹几个小酌几杯,因为我想写首风月辞,所以品酒叙话,聊聊醉美苑各种风花雪月的故事,找些素材。”凌如玉没报真名,随口报了那个花名。
“等等,还几个?不是和秋漓一个?”明焘世子脸上的表情松动下来。
“当然不是。她们都在场,可以作证。”凌如玉指了指叶轻眉、阿姝与春荷。
明焘那滴溜溜的小眼睛,在三位美人脸上一一扫过,心里骂道,他娘的,浪子玉这小子艳福比我还好,还一拖四,开一桌麻将,还能多个人端茶倒水。
看来,这小子长得俊,很招女人喜欢,身边肯定少不了莺莺燕燕的家花野草。若能拉拢过来,有这么一个英俊兄弟,那以后招蜂引蝶、寻花问柳自然更容易。正所谓“帅哥在手,美女我有”。
这么转念一想,明焘世子笑嘻嘻地换了个姿态,“敢问公子贵姓啊?在哪高就?”
“在下浪子玉,一介文人。”凌如玉又耐着性子说一遍。
浪子玉?这名没听过。一位家奴凑在世子耳边,提示道:“世子殿下,醉美苑楹柱上那句诗,落款就是浪子玉。”
“噢,噢,噢!原来你就是那诗人浪子玉啊。”明焘世子做出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听人说,你那句诗就是对醉美苑春荷、秋漓两大头牌的描述。快给我讲讲,美梦秋波含香来的意思。”
“噢,那个……”凌如玉开始信口胡诌,“意思就是,梦见秋漓姑娘眨着一双秋水盈盈的大眼睛,唇齿含香,朝你微笑,亲吻你,让你情难自禁。”
坐在旁边的秋漓一听,嘴角扬起一丝妩媚的笑意,又有点娇羞,一朵红云悄然爬上了她的脸颊,娇声道:“公子,奴家哪有那么美?!”
而世子明焘听了,更显激动。他一把抱住凌如玉,似乎感动得快哭了,道:“艾玛,这诗绝了,写的就是我的梦啊!我天天梦见秋漓,就如你诗中所言那般。”
“过誉了,世子过誉了。”在世子略显浮夸的热情中,凌如玉尴尬地回应着。
明焘松开凌如玉,却又搂住他的肩膀说,“冲你这么妙的诗,本世子今天要和你结为兄弟。来,上最好的酒!”
世子如此热情似乎容不得凌如玉拒绝。刚要落座,凌如玉听得耳边一阵疾风。
一片纸条打在他脸上,生疼,落到地上。小小纸片都能如此
凌如玉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八个字:三日断肠,还有两天。这自然是那蒙面人传话提醒。
再看周围,宾客多在看戏喝酒,或是怀里抱了个可心人儿,在那耳鬓厮磨地你侬我侬。没有什么可疑人物。
但看了那张纸条,凌如玉心头有点沉重,却得强打起十二分精神,跟眼前这位世子喝酒。
不知世子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演技在线。几大碗酒下肚,世子明焘就开始抱着凌如玉称兄道弟,“哥,大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咱俩有钱一起花,有妞一起泡。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怎么样?哥,我这做兄弟的可以吧,仗义吧。”过一会,世子明焘又变成了凌如玉的脑残粉、小迷弟,“大诗人,噢,不,我兄弟浪子玉是诗仙,绝对是斗酒诗百篇的诗仙。那句‘美梦秋波含香来’,实在写得太特么妙了。一念这句,我就想着秋漓那樱桃小嘴儿,如果能含住……”其他话,不确定是真是假,但这句“如果能含住”,凌如玉相信,肯定是他心中所想、梦中所念的肺腑之言。
“你个傻批憨憨,说什么呢?喝你的酒。”那秋漓听了,一张俏脸羞得通红,端起一碗酒就猛灌世子,用酒堵住他那张臭嘴。
“好,我喝我喝。秋漓宝贝喂我酒了,哈哈!”世子明焘边喝酒边说话,那酒汩汩地从他嘴角溢出,淌了满身。
待他一饮而尽,转眼却滚到桌子底下呼呼大睡。那鼾声真是一绝,如天公打雷,震天动地,此起彼伏。
从此,世子在醉美苑多了一个雅称“憨雷公”。这雅称,是凌如玉取的。秋漓她们竖起拇指说,“形象,贴切!”
出手一刀,寒光乍现,刀劲滔天。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士兵,被那一刀斜刮,从左腿到右脸留下一道血痕,深可见骨。
似乎不痛,冲两步,那鲜血如泄洪般喷涌而出,全部喷到凌如玉银甲之上,猝然跪地,死状惨烈!
那守城将军大为惊恐,何曾见过如此快刀?他把身边战士,使劲往前一推,“上,上,上!”还高喊,“弓弩手,射他,射死他!”
弓箭手列成一排,拉弓射箭。
一支利箭“嗖”地射来,凌如玉一刀将其斩落。双脚使劲一蹬,身形如箭,直射出去。
刀锋翻飞,如切菜一般,将挡在前面的战士,一个个切翻在地。
未等那守将看清,反应过来,一刀抹了脖子。
守将大睁着双眼,双手捂着鲜血汩汩而出的脖颈,似乎不敢相信,此刻的自己已然挂了。
凌如玉就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一身银甲,鲜血淋漓。那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军的。
手上那把惊浪刀,刀尖上豆大的血滴,随着凌如玉的步伐,滴了一路。
“挡我者,死!”凌如玉厉声道。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兵士蹲下来,将刀放在地上,举起双手……
此时,龙骧军团有将士通过云梯,不断登上城楼,随统领大人一路斩杀下去,
这边血战正酣,东面玄武门也是惨烈异常。
士兵从未见过,有人可以一路滚上城楼。但明焘世子可以!
一个圆球滚上城楼,犹如一个插满刀片的大铁球,所过之处,血肉模糊。
明焘世子双刀翻飞,剔、削、砍、刺,听得哀嚎一片。
由于大部分兵力都被抽去增援北门,玄武门的城楼上守军不多。
其头目只是千夫长,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立即吓得屁股尿流,从楼梯上一路滚下来,落荒而逃。
那看守城门的兵卒,一看头目都跑了,更无心守门,刚要跑。明焘世子跳下来,一刀架在那兵卒脖子上,“去,把城门打开。”兵卒浑身筛糠,赶紧依令而行。五千龙骧军士鱼贯而入。
“且去看看浪兄战况如何。”明焘世子吹声口哨,“兄弟们,杀向北门。与主力部队汇合。”
而北门那,韩震率领一千勇士与守城兵士杀得异常艰难,反复几次冲杀,都难以攻下城门。
正难舍难分之际,却见一个血人,带着众多龙骧军士,从城楼跳下来。
血人手起刀落,寥寥数刀,从后方斩杀敌军数名骁勇之士。
“那是统领大人。”韩震这边有眼尖的兵士,认出了凌如玉,高声喊道。顿时,士兵们大受鼓舞。韩震高呼“冲啊!”,众勇士便如下山猛虎般,全部冲向城门守军。
一前一后,两面夹击,城门守军很快溃散。
北门攻破,城门洞开,杀声震天,龙骧军团主力部队攻入京城。
凌如玉一跃上马,大刀一举,“将士们,勤王护驾,直抵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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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此时也是剑拔弩张。
丽清宫中,乾宗皇帝的所有嫔妃均列席,参加丽妃娘娘的生辰宴。皇后诸葛美仪带着公主明黛容也来了。
乾宗皇帝似乎甚是高兴,他陪丽妃共饮三杯之后,便道:“今天,是丽妃的生辰。朕有一份厚礼,送给丽妃。”
“陛下能来陪臣妾,就是最好的礼物。”丽妃道。
“宣旨。”乾宗皇帝吩咐魏无崖道。
魏无崖展开手中圣旨,当中宣读道:“丽妃,及三皇子明瑞听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丽妃仁德宽厚,教子有方。
三皇子明瑞聪慧敏捷,甚得朕心。现加封丽妃为丽贵妃,封明瑞为瑞王,一日之内前往封地东境钰州开府监政。然皇子年幼,着母亲丽妃一同前往。钦此!”
丽妃跪着听旨,一开始听着,面露喜色。这加封贵妃,就可仪同皇后。但听到后面,丽妃的脸色就变了。
“陛下,这是要把我们母子赶出京城啊?”丽妃道。
“东境钰州乃富庶之地。朕时日无多,特意把你们母子安排在那,难道丽妃不满意?”乾宗皇帝道。
“臣妾愿一直服侍陛下。”丽妃道。
“丽妃待朕,一片真心啊!”乾宗笑道,“来人,赐酒。”
一名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小内侍端着一方鎏金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壶酒,一个金杯。
魏无崖给金杯倒上酒,“请吧,丽妃娘娘。”
丽妃却久久不去端那杯酒。一时之间,宴席上的气氛变得紧张。
宫门外,一队士兵齐刷刷地走来,守在门口。
那禁军统领宇文烈,腰挎长剑,径直闯进来,一把将那托盘打翻在地,道:“陛下,你老了!”
“宇文烈,你终于等不及了!”乾宗皇帝笑道。
“既然陛下都已知道,我也无需再演。”宇文烈手一挥,一队士兵手持长剑将在座诸位包围起来。
丽妃拍拍手,站起来,道:“那本宫也不想再演了。演了这么多年,本宫也累了。”
“宇文烈,你想怎样?”
“很简单。”宇文烈道,“恳请陛下立明瑞为太子。毕竟陛下时日无多,国不可一日无君。”
“朕若不同意呢?”
“那刀剑无眼。”宇文烈拔出剑。
“看来,朕已无需多言。”乾宗皇帝稍微往后挪了几步。
魏无崖挡在乾宗皇帝身前,高呼道:“护驾!”
霎时,八名黑衣蒙面的血影侍从楼上暗处跳下来,把乾宗皇帝护在中间。
还有暗卫死士!宇文烈一怔,似乎没料到这一点。乾宗皇帝这老狐狸果然留有后招。
“宇文烈,想不到吧?”乾宗皇帝注视着宇文烈,“你若此刻放下刀剑,朕或可留你一命。若执迷不悟,诛你九族。”
“陛下,你觉得我是吓大的吗?”宇文烈正要上前动手,一名亲兵冲进来,“报告统领大人,北门、东门均被攻破,凌如玉带着龙骧军团直入皇城。”
“这么快!”宇文烈对那一队士兵说,“看住他们。本统领去去就来,收拾完凌如玉那帮杂碎,再来和陛下好好谈谈。”
乾宗皇帝一听那消息,大笑三声,道:“凌如玉,果不负朕,果不负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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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二皇子明昊从自己王府出发,他带六百死士,皆黑衣蒙面,臂缠一方白毛巾。
这六百死士皆是兰倾城挑选出来,供二皇子明昊驱使。
一开王府大门,却见明沧海抱着一柄剑,站在门外。
“皇……皇叔,你怎么来了?”明昊脸上很是尴尬,他也知道自己母亲和明沧海曾经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深厚。明昊对明沧海素来颇为敬重。
“我答应你母亲,保你当个逍遥王爷。”明沧海上前一步,“所以,今天,你哪都不能去。”
“皇叔,我敬重你。但今日不同往日,我非去不可。”明昊正色道。
“带着你这区区六百人去送死吗?”明沧海道,“本以为你行事谨慎,却不想如此鲁莽。
现在龙骧军团已经攻破长安城的东门、北门,直扑皇宫,勤王救驾去了。
你带这几百人,是去勤王,还是逼宫?勤王,你打不过宇文烈的禁军。逼宫,你更打不过凌如玉统领的龙骧军团。”
“什么?”明昊惊诧道,“龙骧军团入城了?”
“不信,你派个人随便到街上问问。”
“完了,完了。”明昊一屁股坐在地上,“那满盘皆输啊。”
“你还没输。”明沧海一把拎起明昊,将他拖回王府,“立即解散这帮死士。滚回书房,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心读书,对窗外之事,充耳不闻。懂吗?”
“不,不,不行!”明昊爬起来,“万一宇文烈赢了呢?我得去搏一把。”
“搏什么?搏命吗?”明沧海一脚将明昊踹翻在地,“乾宗皇帝那么好对付的话,当年,我就不会输给他了。
我敢打赌,这一把,忠王府会输得渣都不剩,会被连根拔起。这就是陛下要的结果。
他正好一石三鸟,包括你在内,为他选定的继承人夯实王权基石。”
“怎么个一石三鸟?”
“一,彻底扳倒忠王府,防止陛下殡天后,忠王和宇文烈以军中势力和威望影响朝局;
二,将丽妃母子踢出局,防止母壮子幼、外戚干政,断了丽妃的野心念想;
三,以此杀一儆百,趁此良机将你封到外地做个偏安一隅的小王爷。”明沧海一口气说出来,看着明昊,“现在,懂了吗?这次,你若去搏一把。正好给皇帝口实,将你彻底废了,贬为庶民。”
这番话彻底点醒了明昊。明昊喃喃道,“父皇真是好手段啊,好手段啊!”说罢,他摆摆手,示意那帮死士都散了。
“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小王爷吧。”明昊心灰意懒,沮丧失意地进了书房,重重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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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清宫里,
待那宇文烈走后,
乾宗皇帝十分镇定地坐回宴席,还招呼大家一起坐下,“大家吃啊,这么好的酒宴,不吃掉,浪费的可都是朕的银子。”说着,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
乾宗皇帝不愧是一代雄主。如此危险境地,他依然能谈笑风生。经他那么一说,众嫔妃们似乎也没有开始那么忐忑紧张了。
“来,来,来。干杯。”乾宗皇帝举起举杯,朗声笑道,“朕和大家打个赌怎么样?就赌今儿这事,朕赢,还是宇文烈赢?”
尊悦公主明黛容第一个跳出来道,“孩儿赌父皇赢。”
“陛下乃真龙天子,岂是宇文烈这等宵小之辈就能撼动的。自然时陛下赢。”皇后诸葛美仪出身诸葛士族,说出的话不一般。
其他嫔妃见风使舵,都纷纷说,肯定陛下赢。就剩下丽妃没有表态,面色难看。
“丽妃,你赌谁赢?”乾宗皇帝道
丽妃看看乾宗皇帝身边的血影侍,跪地道:“陛下,这事和瑞儿无关,求你绕过他。”
“现在知道怕了?”乾宗皇帝端起坐姿,自有那不怒自威的雄主之相,“丽妃,你放心,朕不会杀你。更不会把罪责算到小孩头上。你那样想朕,不是把朕当做一个昏君吗?”
说着,乾宗皇帝扫视了一眼,那一队负责看守的士兵,朗声道:“众位将士,朕知你们是受宇文烈胁迫和蛊惑,才干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但现在,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幡然醒悟,宣誓效忠于朕,朕便不追究你们,更要重赏你们勤王有功。”
“你们跟着宇文烈,不就是讨个赏赐,封官进爵吗?比起宇文烈的许诺,朕能给的乌纱帽更多,更大。”乾宗皇帝拍拍掌,屋顶上旋即又落下八名血影侍。乾宗皇帝继续道:“其实,在这丽清宫内,要解决你们几个,不是难事。
只是朕念你们受人蛊惑蒙蔽,实为可怜之人。所以,朕才不动这杀心。
还有,你们觉得在朕这真命天子面前,宇文烈会赢吗?很多事,人算不如天算。只有像朕这样的真命天子,才能御驾亲征,一举平定北狄十部落判断,收服北境两郡,让龙图大陆和平安宁二十多年。”
乾宗皇帝的功业,在龙羲帝国众所周知。他的一番慷慨陈词,极富感染力。那一队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单膝跪地,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等愿誓死效忠陛下、追随陛下。”
“好!”乾宗皇帝龙颜大悦。站在一旁的魏无崖长吁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
乾宗皇帝的口才,真是特别能煽动人心。他一番话,悄然改变了丽清宫的形势,为他自己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和机会。
龙图大陆,关于禅寺,流传一句话———
梵镜山上禅宗寺,
吠陀峰顶渡厄门。
禅宗寺就在临安府的梵镜山上。
临安府属于龙羲帝国东境钰州,江南水乡,富庶繁华。
禅宗寺,自然香火旺盛。
渡厄门则在冰墟山脉的吠陀峰上,地处龙羲帝国西境幽州边界,苦寒之地。
当地百姓虽生活困苦,礼佛却极为虔诚,把吠陀峰上渡厄门的大德高僧,视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在妖骨傀儡飞天降临龙鼎广场,
大肆噬咬龙骧兵士的那个暗夜,
禅宗寺,正在闭关打坐的悲弘大师突然睁眼,破关而出,夜观天象,叹道,“贪狼、破军、七杀,三星连珠,血魔现世、灾陷苍生。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尔后,他修书一封,寄给渡厄门掌门苦云大师,相约数日后京城长安相见。
大约已有近百年,禅宗寺和渡厄门素无往来了。
两大禅寺,
一东一西,
镇护龙图大陆。
平时无事,两派各修各的宗派佛法,鲜有联系。
如今,妖骨傀儡祸临人间。
渡厄与禅宗需再度联手,方能拯救苍生!
悲弘大师带着唯一弟子皮拉姆
由东往西,去往京城。
苦云大师派出座下大弟子木泥头陀由西往东,前往长安。
跟在师傅身后的皮拉姆,高鼻深目,乱草般的头发呈深棕色。
他,有点鬼灵精,一路上调皮捣蛋,却极少挨训。
比如,他会在客栈,将生鸡蛋藏在骑马女孩的马鞍中,
待那女孩上马一坐,听得一声娇娇的尖叫,皮拉姆就捂嘴偷乐,一溜烟跑远。
而师傅悲弘大师顶多说,“《慈悲心经》背到第几篇了?”
这时,皮拉姆才会从怀中掏出那本《慈悲心经》,装模作样地大声朗诵给师傅听。
说来也奇,悲弘大师在禅宗寺地位极高,辈分比禅宗寺主持孤鸣大师还高一辈。
但他收的这个唯一弟子皮拉姆,还是个俗家弟子,可不是那种看破红尘、一心修佛的虔诚弟子。
一天到晚在禅宗寺,这皮拉姆不是跑下山喝酒吃肉,就是带着一帮小和尚上山烤野猪。
皮确实皮!但禅宗寺上上下下倒是挺喜欢、维护这个俗家小师叔。
禅宗寺的小和尚们都猜测,“皮拉姆这个俗家小师叔,肯定大有来头,定是什么皇亲国戚,不然悲弘师祖怎会收他作自己的关门弟子,还是唯一的那个。”
其实,皮拉姆只是北狄部落一个牧羊女的儿子。部落村民都说他父亲是虎萨帝国一个越境收皮毛的商人,具体不详。
要说没来头吧,还是有点!皮拉姆八岁那年,渡厄门掌门苦云大师依照先师无痕圆寂时,留下的谒语“兽岭以南,牧羊有善”,
一路找到魔兽岭以南一个村子里,按照生辰八字,经金瓶掣签,将皮拉姆认定为本门的轮世神童,欲接回渡厄门,尊为轮世宝佛。
同时,禅宗寺的悲弘大师,依据卦象签辞,找到皮拉姆,欲带回禅宗寺,收其为徒。
二人相持不下,皮拉姆的母亲便建议抓阄选定。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最终由悲弘大师把皮拉姆带回禅宗寺。
皮拉姆小小年纪,却颇有定见,死活不肯落发为僧。
悲弘大师也不以为意,道:“一切皆佛法,万物皆缘佛。”
许其当俗家弟子,戴发修行。
师徒二人走进长安城的东门。头一回来京城,眼见街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比临安府的繁华,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街上的姑娘们普遍比临安府的小家碧玉要高挑,容颜嘛各有韵味。
“师傅啊,徒儿觉得京城的母老虎比临安府的母老虎风姿不同,别有一番风味。”十六岁的少年郎皮拉姆在师傅面前,向来口无遮拦,想啥说啥。
悲弘大师敲了一下他的额头,“保持正念,去默诵《慈悲心经》。”
“噢!”皮拉姆知道,弹额头是师傅对他最严厉的处罚,说明师傅有点生气了。
皮拉姆赶紧从背囊里翻出那本《慈悲心经》,一边默念,一边偷瞄师傅的脸色。
白眉及肩的悲弘大师面色如常,领着皮拉姆去了侠客山庄。
渡厄门的木泥头陀早已到了。只是他衣衫褴褛,在山庄门口的街边,铺了一张草席,在那闭目打坐。
“到了?!”悲弘大师大师问。
“到了!”木泥头陀双手合十,“见过悲弘大师。”
“见过那些尸骸了?”悲弘大师问。
“没。那埋骸之地,朝廷严令封禁。”木泥头陀道,“其实那埋骸之地,贫陀自能找到。只是掌门嘱托,起煞尸骸不可擅动擅闯,一切皆听大师吩咐。”
“沿途,老衲已听过不少传闻。此次血魔起煞甚是凶险。吾等要谨慎而行。”悲弘大师道。
“大师,那下一步,应当如何?”木泥头陀道。
“这几日,先打听消息,再探查京城四周可有异动。”悲弘大师缓缓道,“必要时,老衲自然要和朝廷知会一声。切记,要低调行事,不然会引起世人恐慌。”
“嗯!”那木泥头陀起身就走了,将化缘碗钵和那破草席皆留在原地。
悲弘大师带着皮拉姆走进侠客山庄,要了一间楼上的厢房,落脚休息。天黑时分,那木泥头陀回来,在草席上盘腿打坐,一言不发。
悲弘大师和皮拉姆下楼,在厅堂,要了几碗米饭,一盘豆腐、一份青菜、一盘藕丁。
“正苍,盛完米饭,送给木泥陀。”悲弘大师说。
正苍是师傅赐给皮拉姆的法号。
“直接叫他进来吃,不就好了。”皮拉姆道。
“渡厄门修苦行。那木泥陀是不会进来的。”
“那我们呢?”
“妙行!”
“噢。”皮拉姆似懂非懂地端着米饭出去了。
他把米饭放到那木泥头陀跟前。“阿弥陀佛。”木泥头陀把那碗米饭倒进自己的饭钵中。
“木泥陀,跟我进去吃。看你这瘦的。我可以给你搞点肉。”皮拉姆蹲下来,看着他吃饭。
木泥头陀无动于衷。
“真是个呆子。怕是修苦行,修傻了吧。”皮拉姆就走了,心想,当年幸好来了禅宗寺,不然就得跟眼前这木泥陀一样,出门就得讨饭,连口肉都吃不上。
~~~~~~
夜夜夜,夜太黑。
这大概是宇文烈,头一次觉得京城的夜,如此之黑!
乾宗皇帝坐在銮驾上。
宇文烈戴着镣铐,被一名金吾卫牵着,像条狗样跟在后面。
不,准确说,还不如狗。
狗,不高兴了,还能汪汪乱叫两声。
但现在宇文烈不行,他再愤怒,再痛苦,也只能咬着牙“呜咽”两声,把哭声咽进嗓子里。
世界,就是如此残酷!
失败的人,哭都没有资格。
忠王府在翡翠湖壹号。
曾被世人称为“壹号王府”。
銮驾徐徐落在王府门口。
走进王府,
满头白发,年逾古稀的忠王——宇文忠跪在花厅,
身旁一起跪着的是他的女儿宇文婧。
花厅,烛灯灿亮,照亮的却是惊惶与恐惧,以及报复的快意。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宗皇帝却不接话,看着“忠王府”那三个字的牌子,慢慢道,“忠王,如今这个忠字怕是要去掉了吧。”
“微臣,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陛下!”宇文忠匍匐在地,又仰头看着乾宗皇帝,老泪纵横。
“绝无二心。来,看看你的好儿子。”乾宗皇帝扯起铁链,一把拽过狗都不如的宇文烈。
“宇文忠,你自己问问他,做了什么?问问他,做了什么?”乾宗皇帝暴喝道。
宇文忠站起来,一耳光抽在宇文烈的脸上,看见了他裤裆处的淋淋鲜血,
哭着捧住宇文烈的脸问,“烈儿,烈儿,告诉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宇文烈一扭脸,避开父亲,嘶吼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你,我想做一个人上人,做一个可以用任何方式保护自己家人、自己爱人的人上人。
这样,母亲就不会因为吸食人血,而被你亲手诛杀。
你告诉我,吸血续命,哪里错了?你问问这个狗皇帝,
他的皇座底下,到底流了多少龙羲子民的鲜血?是不是成千上万,数十万的人,皆为他而亡。
而母亲呢,只是要那么几个人的血而已。为什么?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啊?”
宇文烈像猛兽一样怒吼,头发散乱。
“爹早就说过,吸食人血,定遭天谴。
看看现在,看看现在,这就是我们宇文家遭受天谴的报应啊。
烈儿,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啊?你是不是受了鸠摩劫那个魔头的蛊惑,肯定是的,肯定是的!”
宇文忠爬过去抱住乾宗皇帝大腿,苦苦哀求道:“陛下,陛下,当年微臣随陛下平定北狄叛乱。
陛下令我屠杀血洗北狄鸠兹部。鸠兹部被我尽皆屠戮,唯独留下部落祭司鸠摩劫。
微臣只是想带他回来,给夫人治病,不曾想埋下天大祸根。陛下,烈儿定是受那魔头蛊惑。”
“受人蛊惑?”乾宗皇帝一脚踢开宇文忠,“那问问你的好儿子,
与丽妃私通,是不是受人蛊惑?
兵变逼宫,是不是受人蛊惑?
召唤傀儡,是不是也是受人蛊惑?”
“狗皇帝,这些都是我做的。来啊,杀了我,快点杀了我!”宇文烈昂首骂道,青筋暴涨。
“想死?!哈哈……朕早就说过,有时,活着比死去更难。”乾宗皇帝又俯身去看宇文忠,“听见了吗?忠王,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吗?”
“诛……诛九族。”
“很好!忠王还没有老糊涂嘛。”乾宗皇帝转身看着一直跪着,浑身发抖的宇文婧,威严道,“抬起头来!”
宇文婧仰起脸,满脸是泪。
“真是可惜,正值妙龄啊。”乾宗皇帝叹道。
“陛,陛下,求陛下放过婧儿啊。此事与她毫无瓜葛啊。陛下………
老臣带烈儿自当伏诛,求陛下看在老臣戎马征战四十余载,身上刀痕二百九十八处,放过婧儿。陛下”宇文忠跪在乾宗皇帝脚边,不停磕头,磕得满脸是血。
“是哦,你倒提醒了朕。”乾宗皇帝把宇文忠扶起来,“忠王军功卓著,朕怎么能杀忠王呢?杀了忠王,岂不寒了龙羲将士的心?”
“陛下,微臣如何做?陛下才肯放过婧儿。”宇文忠终于揣摩到了乾宗皇帝的心思。
“写罪己书,自裁以谢天下!”乾宗皇帝冷冷道。
宇文忠一愣,旋即说道,“懂了,懂了,微臣懂了!微臣一定照办。”
“不是在家。后日午时,玄武门城楼。”乾宗皇帝留下这句话,让金吾卫押着宇文烈、宇文婧离开忠王府,
把苦楚、悲愤、无奈都一股脑儿都留给了这个为龙羲帝国征战千里、流血无数的忠王。
当年,那句流传在龙羲帝国百万虎豹骑中的话“忠王在,军心安”,怕是要被彻底洗刷掉了………
从此,龙羲再无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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