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帝眉头微挑。
没有立即出声。
奈何心爱之人心比他软,见他不出声,手指在桌下拧了把他大腿。
无法。
魏明帝道:“昭宁所奏何事?若是无违法纪,父皇应了你便是,”
“谢父皇。”
沈棠宁将手中画像展开。
“众人皆知,我当初选了容瑾做为驸马是因他一心一意待我,在外也是端方君子的好名声,这才选了他做昭宁的夫婿。只愿能让父皇母后心安,大魏绵延顺遂。可不曾想婚后数月,我二人矛盾重重,宅中无一日安宁。前几日儿臣从他书房得到一幅画,画中女子清丽柔媚,画卷被人珍之爱之,可见藏画之人爱而不得的心意。女儿不愿拆散有情人,因此求一道和离旨意,还望父皇应允。”
季皇后惊的起身。
她不顾身子不便匆匆离开席位,魏明帝拦不住,赶忙跟在她身后,用手护着。
待两人看清画像中的人。
面容皆有所惊异。
季皇后担忧女儿受欺负,早在容瑾迎贵妾前便看了李姨娘的画像,深觉这画中女子同李姨娘好生相似。
她压着躁气:“李姨娘何在?”
在宴会末尾不被众人遮挡的李蓉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帝后二人的目光。
只得下跪,心却是被沈棠宁要和离的话语惊的一跳一跳的。
上天有眼。
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沈棠宁同世子和离。
只是为什么这般容易,画像上的让人到底有何奇特?
看季皇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李蓉唇角微微勾起。莫不是容锦书房里日日挂着她的画像。
行房中事时。
男人便极爱她的眉眼。
想及此,李蓉眉眼溢出傲气。
“奴婢在。”李蓉难得没有因妾卑贱需以奴相唤难堪怨恨。
高高兴兴应了皇后的问话。
季皇后在后宫多年,一眼看出此女压不住的小心思。
也没了细细询问她的想法。
直接生了厌恶。
胸口闷痛一阵,她的女儿在国公府竟过的这般日子。
逃不过的勾心斗角。
“臣妾以为,这婚事可离。”季皇后对身后的魏明帝道,双眼却是没有看他一眼。
只红着眼看早早独立的女儿。
幼时阿宁便吃尽苦头处处护着她这个做阿娘的。
如今长大成人,竟然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的女儿依旧吃了这么多的委屈。
季皇后的心抽疼抽疼的,不顾礼仪上前紧紧抱住面色无忧无悲沈棠宁:“阿宁,你受委屈了。阿娘若是知道容瑾是这般朝三暮四的人,断然不会同意你嫁给他,是阿娘错了!”
百官见到此情此景。
大都摸不清头脑。
直到沈棠宁回抱季皇后时,那幅画掉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铺展开来。
才知容世子有多不知好歹。
大魏唯一的公主被他所娶,多少世家儿郎伤心欲绝,他倒是娶完毫不珍惜,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心中有着白月光。
这还不算完,爱而不得娶了长公主为正妻,过后不满,还要迎娶个肖似白月光的小妾。
真真是好生风流。
“嗤——没想到看起来芝兰玉树的容世子竟然如此风流倜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国公爷,你脸怎么了,难不成你也不知容世子的心思?这就太不应该了,怎生还瞒着父亲。”
安国公容轩已然听不下去。
起身走到魏明帝和季皇后面前,深深一弯腰行礼。
“老臣教子无方,愧对陛下和娘娘的信赖,还请陛下责罚。”
魏明帝揉了揉眉心,断没有想到国宴一开场就有如此走向。
他无奈看向这个颇为胆大又颇有本事的女儿。
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此时搬出来此事,是她不容半点沙子的性子致使的,过了今晚,整个国公府都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谈。
“安国公啊,朕和皇后就这么一个捧在手心上的公主。你同容瑾此番做法,十分欠妥。”
他看了眼抹眼泪的妻子,头疼得紧,当初国公府可是由他保媒的,妻子肯定生了他的气,再看了眼同他暗暗对峙的女儿。
头更疼了怎么办。
魏明帝不敢再耽误,大手一挥:“既如此,倒不如随了两个孩子的愿,强扭的瓜不甜,莫要成了对怨侣。”
魏明帝亦步亦趋跟着爱妻回到座位上,拍案:“传朕旨意,安国公世子容瑾品行有失,诚待考察。待他北上考察归来,同长公主一别两宽,和离作罢。”
大太监传下圣旨。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惊异,也有人蠢蠢欲动。
只有坐在天子下方的太子深深看了眼沈棠宁,面色有异。
他侧首交代了什么。
身旁的太监离开了宴席,脚步匆匆。沈棠宁注意到后,举起酒杯,朝着太子微微举起。
此时太子并未完全忌惮她。
如果可以,她不想走上老路同他为敌。
而宴席末尾的李蓉。
没有得到皇后的诏令,跪在地上,面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白。沈棠宁托着下巴看她半晌,发现没什么趣味,便让秋竹把她提溜回座位上,不然滑了胎也对不住容瑾今天给她调遣暗卫之权。
李蓉越发狠毒了沈棠宁,这已经是数不清多少次,自己因为她在众目睽睽下如此丢脸。
“都准备好了吗?”
她面容划过丝阴狠。
鸢尾小声道:“已经对接上了,那人说只要把人引到宴席外,就会有人出现让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李蓉狰狞笑了。
“很好。”她将袖口中的脂粉方子交给鸢尾:“将东西提前给贵妃娘娘,让她无论如何都高保全住我们。你就说,有我在,往后少不了比这更好的生意。”
两人耳语完。
李蓉喝了口冷酒,脸色和眼尾同时红起来:“小莲,扶我去外面吹吹风,我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出去后。
她俯视着双腿抖动的丫鬟:“别忘了你我的交易,还有你的家人都在我手里。小莲,你是个会往上爬的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不该做,知道什么话不该说吧?”
“是…奴婢知道。”
小莲在门外拍了拍自己的脸,掐算好时间小跑进宴席,对着守在长公主身边的冬菊道:“冬菊姐姐,你快救救我们姨娘吧。姨娘喝醉出去透了透风,谁承想,肚子突然疼了起来。”
冬菊皱眉:“怎么不唤太医?”
“姨娘害怕,说想见夫人方才心安。”
她眼中的害怕都是真的,胆怯也都是真的。
知道这丫鬟只是个传话的。
冬菊自知问不出什么,正想亲自去查看,身边的谢京上前:“我去,你留下。”
大魏皇宫进来实属不易,借着身沈棠宁,他正大光明进来。思虑良多,纠结过后还会是选择利用她。后宫之中,有一位先皇妃子是大凉送来和亲的公主,也是他母亲交好的闺中密友。
而他必须要见上她一面。
方知当年父皇母后双双暴毙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