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天走了，李嗣业对苏子凌的禁令也解除了。
一切仿佛又恢复到往日生活。
浑浑噩噩又过了十来天，苏子凌终于将绵掌最后一招教给了殷小娥。
算来算去，殷小娥学会一套绵掌都花费了二十来天，基本上与其他人练武时间差不多，算是资质平平。
接下来，便是实战演练了。
距离长安城三十里外，有一小村，名为大西。
大西村在山脚，一到下雨天，山脉便会积累些雨水，在大西村村后留下一个大水池，所以生活还算过的去，还不至于没水用。
但要灌溉的话，那就有点见肘了。
特别是今年干旱，积累的雨水只够大家吃喝，偏偏今年又遇上灌溉用水要收钱，不过短短半年，小村荒芜了许多。
苏子凌骑着马，慢慢悠悠来到村口，看着眼前差不多接近荒废的小村，叹了一声。
这时，一队身披铠甲的士兵走了过来。
为首一人铠甲更为华丽，骑着马，一脸懒散模样，在瞧了一眼眼前的小村后，对身后士兵说道：“今日就在这里扎营吧。”
这人名叫周常，很普通的名字，在长安都能叫出好几个来。
他是都尉，因为上次申屠亮的事，李隆基知晓长安附近有山贼，还特地在朝堂上提了一句，没怎么商量怎么办。
因为李隆基知道，这种小事，只需要提一句即可，自然会有人认为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于是，兵部与各位将军商量后，立马派人带了一千士兵，前来围剿。
由于深山不光有山贼，还有妖，所以苏子凌也被派过来了，随同他过来的还有十名府兵，其中就包括周元松他们三人。
苏子凌坐在马上，打量了一会小村，回头说道：“今天天色有点晚了，就到这里过夜吧，明日上山。”
“哎，真是份苦差事啊。”马东一屁股坐在村口的石头上，一脸懒散说道。
周元松立马踢了他一脚，说道：“严肃点，你这什么样？”
刘一树则在不远处拍着肚子里，一脸急切说道：“什么时候开饭啊？”
今天走了三十里，足足好几个小时，这些人的腿早酸了，能站着已经很不错了。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妖气，说明这附近就有妖，而且距离还不远。
果然要他来一趟是对的，换做其他镇妖使，根本感受不到空气中的妖气，自然无法判断有没有妖。
大西村南侧是平地，除了几棵树之外，看不到其他人，村里面几个死气沉沉坐在那的村民外，没其他人。
唯独村庄东侧的山坡上，有着一片坟地，在坟地中，似乎坐着个人，依稀还可以看到那个身影带着一把剑。
还没到坟地，苏子凌就认出了那个身影，居然是几天不见的申屠亮，妖气就是自他身上逸散的。
“龙良才问斩了，你没去看？”苏子凌站在不远处说道。
申屠亮回头瞧了眼苏子凌，又看向他侧面的墓碑。
联系之前申屠亮说的事，苏子凌知道，眼前这块墓碑，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苏子凌来到申屠亮身边，问道：“这位就是救你的人吗？”
申屠亮回答道：“他们一家人在我面前饿死，你能想象吗？所以，你觉得龙良才问斩就足够了吗？”
苏子凌低头，看到墓碑前摆了三个盘子，盘子上都是白面馒头。
没有香烛，也没有纸钱，只有馒头，而且还冒着热气。
苏子凌说道：“那个贪官贪的钱，也通过账簿返还了，顺便还补贴了所有人一些钱。”
申屠亮仰头，看向天空，问道：“这有用吗？”
对于那些饿死的人来说，确实没用。
龙良才的收钱灌溉害死了不少人，就算他偿命，也觉得判轻了。
这时，一名不相寺府兵跑了过来，对苏子凌大声说道：“镇妖使大人，都尉大人在村里抓了一个强盗，小的怕是冤枉。”
在这种时候，来办这种事的，肯定都想急切立功，说不定还真会做出将平民充数的事。
苏子凌看向申屠亮，说道：“晚上来村里吧，我们再喝一杯。”
“免了，我还有要事要去办。”说完，申屠亮起身就要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还有，东正青打算在东都召集天下妖物。”
苏子凌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背后，可背后哪还有申屠亮的身影。
既然走了，苏子凌更没了兴趣，快步跟着府兵下了山坡。
村内靠东，一群士兵围成一圈，将两名村民包围在中间。
圈外，周常拔出腰间长剑，指着被包围的两名村民，大声喝道：“把两个都给我杀了，以山贼论处。”
“周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居然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用平民百姓的命来邀功。”
周常听到声音，怒道：“是谁？”
苏子凌慢慢走过去，说道：“是我说的，怎么了？”
周常愣了下，没想到苏子凌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才还明明看到他去坟地拜祭了，还以为需要点时间呢。
“大人，他是我的发小，真的是不是山贼啊，他家就是那栋房屋。”被围着的一名男子对着苏子凌跪下了，大声呼道。
苏子凌问道：“这怎么回事？”
周常赶紧说道：“镇妖使大人，这两人不是妖，不相寺可没权力管。”
“他们身上有妖气，这说明这两人与妖有过接触，难道我还不能管？”苏子凌淡淡笑道。
周常愣住了，没想到苏子凌会这么一说。
毕竟在民间传闻中，苏子凌能识妖，几乎已经传到神乎其神的地步，只要随便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妖，不管是狐妖还是其他什么妖，所有的变身术都没用。
苏子凌面向被围住的两人，说道：“你们住在这村里？”
跪着的村民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我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上百年。”
另外一人则没跪，手里拿着一把长刀，大声喝道：“来啊，我就是山贼，来啊，杀了我啊！”
苏子凌笑道：“看来前一阵子的买水灌溉，已让一部分人对朝廷失望了，不会是饿昏了吧？”
周常这时又对苏子凌大声说道：“大人，你也听到了，他自己承认是山贼了。”
苏子凌一脸蔑视，对旁边不远处的周元松说道：“记下来，写到奏折里，就说周大人为了立功，将饥民以山贼论处。”
周常愣住了，没想到苏子凌会玩这么一出，大声怒道：“好一个苏子凌，你有种，走。”
说完，他转身朝不远处的帐篷走去。
士兵们闻言，转身开始离开。
苏子凌看向被围住的两村民，笑道：“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这些人就是大唐繁华下，挣扎生活的低层可怜人。
跪着的村民对苏子凌说道：“多谢大人搭救。”
站着的村民则一脸怒意，抓住跪着村民的衣领，怒道：“谢什么谢？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走，这地方没法呆了。”
跪着的村民回头，怒道：“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不能走。”
“吼？你还以为真有那东西吗？你以为我们祖祖辈辈活在这，是为了那个东西吗？我告诉你，山上什么都没有，这是长辈骗我们的。”
苏子凌愣了下，他们祖先是在守护什么东西？
等等，申屠亮刚才说，他是来这有事。
莫非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