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的苦涩越来越浓,熏的人头昏脑胀。
宫琰就那么静默无声的守着黎雪,那专注的神情,好似一眨眼她就会醒。
药总算熬好了,裴杏涵拿绢子垫着壶柄,小心的将药汤倒进银制碗中。
薄薄的绢子根本不顶用,手指被烫的有些疼,她却没有吭声。
“药得了。”
裴杏涵低着头,不想让他看见眼底的失落。
宫琰淡淡扫她一眼,想着堂堂丞相府千金,皇城里多少王孙贵胄梦寐以求,“得知兴天下”的佳人,此时如同婢女,才微微舒心。
“喂她喝。”
他用命令的语气沉冷的说。
“好。”
裴杏涵搁下茶盏,去拿软垫的时候,宫琰却将黎雪轻轻托起,拥在他温暖的怀中。
手里的软垫放回了原位,裴杏涵心里一阵酸涩。
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了……“跪着喂。”
不等她回过神,又听见他冰凉的声音。
裴杏涵这一次没有顺从,而是倔强的与他对视:“为何?”
她的反抗,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眼底丝毫没有波澜。
“这是你欠她的。”
“我没有亏欠她。”
裴杏涵微微扬起下颌,眼神坚定的说:“绝峰崖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的话音刚落,霦白就走了进来。
“主子。”
霦白面无表情的说:“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让裴杏涵的心略微一沉,好似是与她有关一样。
下意识的转过身,她才发现霦白手里提着个奇怪的包袱,圆鼓鼓的。
“打开,让王妃好好欣赏。”
宫琰微睨裴杏涵一眼,垂下头去看怀里的女子时,目光才有了温度。
“是。”
霦白将那包袱打开,一颗头颅掉在地上,不偏不倚的骨碌到裴杏涵绣鞋旁。
“啊!”
裴杏涵一声惊叫,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
难怪从她嫁到这九王府,就没再见过身边的春樱。
裴杏涵身子一歪,撞翻了手边的高桌,药碗也被打翻了。
滚烫的药汤溅了一身。
宫琰顿时恼了:“你就那么不想她醒过来是不是!”
“她的命弥足珍贵,那春樱呢?”
裴杏涵红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宫琰。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杀了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果说之前,她还幻想着能和宫琰解除误会,那么此刻,她的心彻底冷掉了。
他根本不是那个让她爱了三年,等了三年,一心想要嫁的心上人。
他偏执他无情,他是冷面若霜的九王爷,是皇城里让人闻风丧胆的阴狠角色。
“都是骗我的吗?”
裴杏涵仰着头,清澈的眼眸被泪水填满,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当初,你不过是利用我赢得相府和我外祖父的襄助,如今你想要的唾手可得,我就成了你的障碍了是吗?”
近在咫尺,裴杏涵却从来没看清楚过面前的人,那一刻,她真的好希望跌下悬崖的人是她。
死了,心就不会痛了。
宫琰淡漠的看着她,语气微凉:“再煎一碗药来。”
她伤心欲绝,他却视若无睹。
裴杏涵深吸了一口气,决绝道:“我不会再听你的摆布。”
“霦白。”
宫琰眼眸微紧:“把这个婢子的尸首剁碎喂狗!”
“宫琰你无耻!”
胸腔里蓄积的愤怒顶上来,裴杏涵总算明白什么是绝情。
“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吗?
我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