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云一身素袍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海思绪翻腾。
看样子全寨已经进入戒严的状态了,也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至今未归的丈夫,她的心情越来越焦急。
就在苏如云扼腕叹息的时候,只听外面大门一响,一个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母亲不好了。”
苏如云赶忙上前几步,迎上跑来的林灵,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林灵喘了几口气,焦急道:“江沐晓被抓走了,母亲快去救救他……”
看林灵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苏如云先镇定了下来,想了想问道:“你父亲回来了?”
林灵点头:“是我阿哥把江沐晓抓去的。”
苏如云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但女儿三句不离江沐晓也让她很是无奈,她哪里还看不出自己的女儿对人家是什么感情。
因为自己的前车之鉴,虽然她对江沐晓并不熟悉,但并不想干涉女儿自己的选择。
“没事的,你先冷静一下。”苏如云宽慰道。
林灵拉着母亲的手,眼中已有泪光,闻言连连摇头道:
“不行的,林虎说江沐晓会被砍头的,他要是真死了,女儿也……父亲平时最听你的话了,你去说一说吧,我们不能冤枉了好人呐。”
苏如云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林灵的额头一下,笑骂道:
“你这丫头,你不想想咱们上林寨的地牢里都关了些什么人吗?”
林灵眨了眨大眼睛,不解道:“关了山匪呀,我怎么会不知道。”
“货真价实的山匪都只是被关在地牢里,他一个假山匪又怎么会被砍头呢。”
林灵一下被点醒,她长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欣喜道:“对呀。”
可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慌张了起来:
“可那也只是保证他不会死啊,他身子骨这么弱,要是父亲对他用刑,他可未必撑得下去。”
苏如云叹了口气,怜爱地看着林灵道:
“放心吧,一会我亲自去一趟,保证不会让他受刑的。不过有一点,你千万不能去。”
“为什么?”林灵眉头微皱,一脸不解。
“因为我们短时间内并不能证明江沐晓的清白,只能将这件事拖下去。但他毕竟拿你父亲的名号欺骗了寨民,有错在先……”
“可是这件事我也帮他隐瞒了,不能全怪他的。”
“没错,你去了一定会帮江沐晓辩白,可你能证明他的身份吗?”
“你去了只会让事情更加激化,你父亲会认为你也跟着犯了错,但他不会罚你,而会将你的错全部归结到江沐晓的头上,懂了吗?”
等林灵转过了这个弯,苏如云继续道: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江沐晓与山匪没有关系,但你父亲刚到还不了解情况,现在又正在气头上。”
“所以我们不能让事情有任何的激化,应该尽量平复下去,拖下去,然后慢慢跟你父亲解释。”
林灵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苏如云最后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我去哪儿看着,谅你父亲也不敢怎么样。”
林灵一听这话顿时心下大定。
全寨人都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人坦坦荡荡、做事雷厉风行,只是常年患有气管炎,又赖着不医治,这些年来早就病入膏肓、神鬼难医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父亲,毕竟像母亲这种端庄大方、温柔漂亮又有远见的女子,整个南宁郡估计都少见。
苏如云忽然抬眼问道:“对了,忘了问你,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灵道:“父亲在山上救了一伙商队,据说这伙商队是遇到了山匪,好像是什么乔家的。”
“临安郡乔家!”苏如云突然攥紧衣角,脱口说道。
“咦?母亲你怎么知道?”
“啊……没事,只是以前听说过。”苏如云的目光游离到门外,声音有些僵硬。
说完她便起身向外走去。
“你好好待在家,哪儿都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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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祠堂,正厅。
江沐晓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抬眼便看到正首一堆祖宗牌位前,一个肤色微黑、样貌刚正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脸色阴沉地审视着自己。
江沐晓被盯得内心直打颤,他想也不想就知道,这位一定就是林氏族长、林灵亲爹,说不准以后也会跟他沾亲带故的林元忠。
在林元忠右前方挺立着的正是林正,他只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
另一边坐着林仲原,这是老熟人了。
虽然两人从未交流过,但新兵选武上两人一上一下、一唱一和,默契的紧,此刻正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自己。
身后一脸冷笑的林虎押着他。
“你就是江沐晓?”林元忠沉声问道,眼神中蕴藏着怒火,浑身爆发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势,江沐晓竟不敢直视。
林元忠看着眼前这个白净柔弱的男子,江沐晓的形象确实有些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但丝毫不减此刻他内心的愤怒,因为这件事竟然牵扯上了自己的女儿,他离家这些天最担心的人。
“正是在下。”
林虎“嘿”了一声,头部轻晃道:“江沐晓,你可知罪?”
江沐晓现在对林虎恶心至极,嗤鼻道:“族长在上,轮得到你来问话?”
“你……”林虎没想到江沐晓都这样了还嚣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撸起袖子就要教训他一番,幸得林仲原出言制止:
“林虎,这里是祠堂,不许动武。”
林虎只好作罢,气的他站在一旁,将牙齿咬得咯咯响。
“好一个族长在上,那我问你,你化名潜入上林寨有何目的?”林元忠亲自开口。
“迫不得已。”江沐晓忍着心虚,对上林元忠灼灼的目光:
“其实我本是北宁郡人,我们家世代木匠,前些天来南宁郡贩运木材,半路遇上劫匪不幸失足落河,幸得林灵姑娘相救才活了下来。”
听到林灵的名字时,林元忠和林正都瞳孔放大,呼吸急促的一下。
江沐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继续道:
“我假装神志不清,从林灵那里知道了你们上林寨极其排外,可是我的路引细软都被抢了,又受了重伤,所以怕你们把我当做山匪处置,迫不得已,才撒了这么一个谎。”
“这么说是你从林灵那儿套的消息,然后自己编造的谎言,跟林灵没有关系?”林元忠的身子向前倾了倾。
“当然,林灵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将她拉下水。”
就在这时,林元忠身后放满牌位的桌子下突然响了一下,但林元忠此刻正聚精会神的审问江沐晓,并没有注意身后的异动。
原来苏如云前脚刚走,林安就来了,询问林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灵便把知道的情况都告知与他,林安在得知江沐晓被抓后十分着急,跟林灵当时一样,都想去祠堂为江沐晓辩白。
但这次林灵把林安叫住,将母亲给她说的道理又重复了一遍。
林安听后觉得十分有理,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又想到上个月下大雨将祠堂后墙冲塌了,现在还没有完全修缮的事。
他便和林灵两人偷偷从后面钻到了牌位下。
林灵听到外面江沐晓,将责任全部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她心中便涌起一股冲动,忍不住想出去为江沐晓辩驳。
幸得林安赶紧将她按住,才没有引起祠堂内众人的注意。
林灵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心下暗暗着急:母亲怎么还不来,按理说应该早到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