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从这次迎露回王府后,云镜就感觉自己的心态变了,他总觉得不够,与她在一起怎么都待不够。
平日里他如此沉稳的一个人,这几日竟然显得有些着急了,他急于她能看明白他的心,并且有所回应。
迎露见云镜听完她的话,依旧慢吞吞的干着手里的事情,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感到一阵无奈,可也不好再多嘴,只能先任由他去。
不一会儿功夫,云镜感觉到手里的鸡汤好像没有那么烫手了,他缓缓放在桌上,抬起头看着一旁木呆呆站着的迎露说道:
“坐下。”
听到指令,迎露虽一头雾水,却还是听话的坐下了。
“过来,张嘴。”
“啊??”
他这是要喂自己喝吗!迎露吃惊的看着云镜,只见他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勺子正在往她嘴边送来。
看着情况果真是,内心很是抗拒的迎露连忙挥手拒绝。
“王爷,我自己来。”
迎露光是联想到他喂自己喝鸡汤的那场景,全身皮肤都不寒而栗,为了杜绝云镜这种想法,迎露一把抢过云镜手中的鸡汤,一股脑的咕噜噜通通喝了下去。
“你慢点喝,着什么急。”
云镜见她不愿意自己喂,只当她是娇羞了,也没有强迫她就任由她去了,只是见她喝的这般急躁,心里怕她呛着,有些担心。
“咳咳咳咳……”
果然,喝的这么急,不出所料迎露真的被呛到了,她抑制不住的一口吐出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鸡汤,眼泪花都差点咳出来了。
“慢点喝!”
云镜见状,赶紧起身给她拍了拍背,递上手帕给她擦拭嘴角。
被狠狠呛了一口后,迎露也开始注意速度了,渐渐慢下来,见云镜并没有再喂自己的意思,便开始用勺子一口一口的慢慢喝。
这辈子除了父亲,还没有人喂自己吃过东西,对了!还有那个人。
不过想到这儿迎露觉得有些奇怪,云镜是和她朝夕相处了几年的人,可一想到他要喂自己吃东西这个举动,她就全身都难受,只想摇头拒绝。
而那个人却只跟自己相处了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不管是自己受伤时,还是见他耍宝时,旭尧就喜欢挨在她身边喂她吃东西,一口又一口就那么顺其自然,和谐的让她心中丝毫不觉得反感。
迎露端着碗若有所思的埋着头,手上机械似的一口口把碗里的鸡汤往嘴里送。
“对了,前段时间本王让你看住殷国的那个小王爷,他最近怎么样了?”
云镜突然想起来今日旭尧上门来过这事,又想起迎露没回王府之前,自己就派她一直盯着旭尧,便想看看迎露那有什么消息。
“嗯??”
而正想事情想的入神的迎露,听到云镜突然问起旭尧的事,这个名字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勺子差点掉了下去。
不知云镜突然问起是何意,迎露心中疑惑,但回过神来后镇定的说道:
“迎露跟踪过他几日,他平时每日里就是到处吃喝玩乐,看起来也无正事可做,王爷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今日他来王府了。”
咯噔一声……
这下本就颤颤巍巍的手是彻底没有稳住手里的勺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迎露的心骤然收紧,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云镜那句。
他今日来王府了……
“勺子掉了。”
迎露的反应很是反常,敏感的云镜立马捕捉到了她这不寻常的情绪,随后眯着眼睛探究似的看向迎露提醒着她。
“噢……”
谁知还不等迎露反应过来,云镜随即立马弯下身去,不动声色的将地上的勺子捡起来,放在手中,仔细的擦拭着。
这过程仔细又漫长,紧张得迎露觉得气氛简直压抑的可怕。
终于,等擦的不留一丝痕迹后,云镜才伸手递给迎露,抬起头那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晦涩难懂。
迎露一脸心虚的接过勺子,眼睛闪躲不安的说道:
“刚刚手滑了,没拿稳。”
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可在云镜看来,这更像是一个蹩脚的借口。
他就那样死死的盯着迎露,仔细揣摩着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沉默的一句话也不说。
迎露被云镜看着心虚,心中不适的闪躲开他的目光,把头低下,手忙脚乱的看似继续喝着碗里的鸡汤,可那端着碗微微颤抖的手却还是出卖了她。
就这样子,在这漫长的沉默之下两人安静了许久。
碗里的鸡汤也喝完了,迎露只能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碗,见云镜依旧一副冷漠的表情,按捺不住的迎露心中思绪万千。
她其实很想知道旭尧今日来王府做什么了,随着两人越来越沉默,迎露不说话云镜也就不说,最终心中的好奇还是战胜了心虚。
迎露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故作镇定的开口问道:
“王爷,那殷国的王爷今日来王府做什么?”
这一声问询终于打破这份压抑,在迎露略显闪躲又掩饰不住期待的眼神下,云镜嗤笑一声。
“你很好奇吗?”
语气中听不清他是何心情,面对迎露的询问,云镜并没有正面回答她,手指敲打着桌面,一声又一声。
“你好像很关心他?”
在这叮咚叮咚的手指节奏下,又是一声,语气像是疑问又像是在质问。
“不是的王爷,迎露与那殷国皇子并不熟络,只是您安排迎露跟着他,所以打过几次照面而已,今日是迎露多嘴了。”
在这场心理战术的博弈下,显然迎露输了,听到云镜对她和旭尧关系的质疑,她急忙解释道。
随后也不敢再多话,因为她知道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在云镜面前她的伪装根本无处可逃。
“无碍,就算认识又有无妨,之后或许我们还会跟他有更深的交集,本王只是不希望你与殷国人走的太近,在云国咱们要提防的人已经够多了,如若在牵扯进来殷国的任和事,恐怕你会有危险,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千万不能暴露了。”
云镜看着迎露一番急忙撇清关系的样子,脸上表现的很是满意,立马换了一副态度,收起他那不停敲击桌面的手,看着迎露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可就算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却不这么想,内心的郁结和在意迎露不知道,可他自己却心知肚明。
其实他很是介意她刚刚的那个反应,这么多年,他知道,她从未对任何人上过心,生死早已看淡。
而当他提起殷国王爷后,她的这种反应,以他对她的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像她口中的所说的两人只打过几次照面那么简单。
尽管心中有再多疑问,但思虑过后,理智还是劝他忍住了。
为何不一问到底,云镜主要是考虑到,一是旭尧此次来云国的目的和他上府中要找的那人是谁他还没摸清楚,二是此人现在在迎露心里是到底何种分量,跟她何种关系,他也没把握。
冷静的人思考问题是特别理性的,他的理性则是绝不允许他失态的对着她去刨根问底,虽然他承认他很嫉妒。
“请王爷放心,迎露知道分寸。”
迎露听完云镜的话,见他并没有再追问,以为这个事就这么过了,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本王相信你能拿捏好分寸,好了本王还有公务处理,就先走了。”
说完,云镜冷漠的看了迎露一眼,刚刚替她轻轻吹拂鸡汤的柔情仿佛不存在那般,眼神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如水,没有波澜。
毫无留恋的推开门便要离去。
今日没有公务,这种搪塞敷衍的话只是云镜觉得在今日这个气氛下,两人不适合再交谈下去,自然是多说无益。
迎露听到云镜终于要走了,心中竟然很放松,她如释重负的悄悄舒了口气,今日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的。
云镜在她身边更是犹如一个定时炸弹一样,就不知何时会爆炸,不过幸好他要走了,正好她现在只想自己安静的冷静会儿。
迎露赶紧起身送云镜,见云镜脚迈了出去,刚要关门,谁知道云镜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她,沉默在原地。
“王爷?”
“迎露,等事情结束了,本王带你去塞外吧,听小五说,那里的风景特别美。”
片刻过后,像是在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云镜没有回过头,背对迎露静静的说道。
“好,一切都听王爷安排。”
听到云镜这样说,迎露有些恍然,愣了一下木然的回答道,语气听不出是敷衍还是真心。
云镜也不想去揣测她话中到底有几分真心,见她像是答应了,便又自顾自的说道:
“那就这样说好了,本王权当这是你给本王的承诺。”
留下一句让人不容拒绝的话,随后也不等迎露回应,云镜决然的转身离去了。
而迎露此时心中全然只有旭尧来过王府这件事,对于云镜跟她要的什么承诺,她压根不在乎。
她只想要搞弄清楚,旭尧今日来王府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跟自己有关?如若跟自己有关那他现在又在何处?在做什么?如若跟自己无关,那么他来镜王府到底有何目的。
这一切一切的疑问,压在迎露的心底,随着知晓旭尧的动向后,迎露波澜无痕的心瞬间被旭尧搅成了一摊浑水,无所诉说的复杂思绪,让她心乱如麻。
“陛下,咱们派出去的人,什么也没查出来。”
此时云国皇宫内,大殿之下跪着的人通通都在瑟瑟发抖,自知办事不力的他们说起来话的语气都是颤颤巍巍的。
而云毅端坐在王座上,闭着眼睛,一脸的从容的听到堂下之人的回禀,消息不容乐观,可等他听完后也并不急着言语,只是眉头渐渐变得紧蹙起来。
这幅沉默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此时他正在想些什么,而堂下的人见状则是更加害怕起来,他们深知这种沉默之下的凌迟往往会来的更为猛烈,个个跪在地上都胆战心惊,紧张的直擦汗水。
有些人是天生就是做帝王的料,云毅显然就是这种人,很多事情和情绪,不用自己张嘴去表达,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不怒自威。
直到下面的人跪的越来越麻木,意识越来越涣散时,云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张嘴拖着浑厚又威严的声音,缓缓说道:
“朕是高估了你们,低估了他,一群没用的东西,下去吧,把派出去的人都给朕杀了,朕养着他们,却没有一点用,还留来做什么。”
台下的闻言是个个吓得瑟瑟发抖,他们当然知道云虎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个三皇子做事能做的这么滴水不漏。
直到他们折腾一番后,却毫无消息破漏,他们都甚至怀疑,可能这些事情真的跟云镜无关,要不然派出去的都是云国训练最有素最优秀的侍卫,怎么可能连一点消息都没查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听到云毅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要了结了他们的性命,堂下众人皆是不敢怒,不敢言,祈求通过求情,看看能不能让这位凶狠的帝王网开一面。
“还请陛下息怒,饶他们一命。”
见皇帝要杀了自己的属下,以这些侍卫为首的,羽陵卫的老大羽和也忍不住向前求起情来,他看着他的部下向他投来求助希冀的目光,也有些于心不忍。
“羽和,难道羽陵卫的宗旨你忘了吗!需不需要朕帮你想起来。”
云毅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力一掌拍在桌上,指着前方的男子厉声说道。
“羽和不敢忘,陛下提醒的是。”
“大人救命……救命啊大人……”
就这样他看着身边跟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被通通拖了下去,他们下场可想而知。
耳中不断传来他们绝望的叫喊声,羽和沉默的低下头,咬紧牙关不在求情不在言语。
是啊,他是羽陵卫的侍卫长,他们存在的宗旨就是此生必须忠诚于云国皇帝,对皇帝的旨意不容置疑,他……是没有话语权的,更不该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