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陈勇的叙述中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陈勇跟张雪结婚后有过一段如胶似漆的甜蜜日子。
张雪忙前忙后照顾家庭，连陈宇航都吃胖了好多斤。
可好景不长，很快，张雪的本来面目就暴露了出来。
她变着法的问陈勇要钱补贴家里。
首饰、大牌包包，流水一般的花钱很快让陈勇败下阵来。
陈勇试图让张雪控制花销，反被张雪嘲讽。
前些日子，张雪卷走了陈勇最后的几万块钱。
陈勇的公司又遇到了经济危机，他想卖房补贴。
却发现，房子已经被张雪以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抵押给了高利贷公司。
陈宇航连私立学校的学费都无法支付。
父子两人靠着之前的朋友接济才勉强找到了住处。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所以，你们父子俩是现在活不下去了才想起找我吗？”
陈勇连连摆手：“薇薇，只有经历过张雪那种女人才知道你有多好。”
“你朴素，爱家。”
“事事以我跟宇航为先。”
“我真的想跟你再次组成家庭。”
我想起张雪那个可怜的女儿，忍不住问道：“张雪的女儿呢？”
陈勇结结巴巴：“薇薇，那就是个赔钱货… …”
我揉了揉眉心：“陈勇，我也是女人，也是你口中的‘赔钱货。’”
陈勇把陈宇航推到我面前：“薇薇，你看看我们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啊。”
我很认真地望着陈宇航的眼睛：“陈宇航，从你叫我阿姨的那天起，你我的母子情分就断了。”
“我很后悔之前那么尽心的养育你。”
陈宇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不给我饭吃！你是个坏妈妈！”
我反问道：“陈宇航，如果我是坏妈妈，那陈勇首先就是‘坏爸爸’！”
父子两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
晚上，本地迎来了今年冬天地第一场雪。
平常我都是凌晨出来采购，今天早晨有些头疼，多赖了一会儿。
到菜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九点了。
蔬菜新鲜清脆，我正挑着西红柿，就看见张雪在教训她的女儿。
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个小姑娘看起来面善。
张雪狠狠一巴掌抽到女孩的脸上，她的小脸瞬间高高肿起。
“你个小不要脸的，怎么能偷吃人家的东西！”
看不下去的摊主连声劝到：“不就是个橘子吗？我送给小姑娘就是了，不要打孩子！”
女孩咬着半个橘子瓣，听了这句话迅速塞进嘴里。
张雪又一巴掌打了上来，尖锐的美甲划过侧脸，留下一道血印。
我赶忙冲上去护住她，张雪又阴阳怪气地讽刺起来：“呦，怎么是你啊！”
“离了男人活不下去了？”
“居然沦落到来菜场捡别人不要的菜叶子！”
有相熟的店主替我说话：“小秦现在是食堂的老板，人家是来进货的。”
张雪冷冷一笑：“就她？你们可不要被她骗了。”
我悄悄把小女孩护到身后，大声呵斥道：“张雪，这小姑娘怎么说也是你亲生的女儿！”
女孩满脸热泪的拉住了我的衣袖。
她低声喊着：“我不是故意偷吃的，我饿… …”
她瘦得颧骨高高突起，脸上布满了灰。
路人窃窃私语：“这小姑娘明显就是饿了，当妈的怎么也不给好好吃饭…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雪似是脸上也挂不住了。
她急匆匆地拉着小女孩就要走。
我趁乱掏出钱包里的名片塞到了女孩的外套口袋里。
上面有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希望能帮助到她。
女孩一直没来联系过我。
工作时间越来越长，我也愈发的得心应手。
我用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顿小火锅。
氤氲的水汽里，浮现出女孩可怜的模样。
我的眼泪哗啦呼啦地落下。陈宇航真的是我亲生的吗？
为什么他自私自利的样子，没有分毫像我，却像极了他的父亲呢？
隐约传来踩雪的声音，我只当是有野猫经过。
又过了一会儿，我又听到了细微的敲门声。
打开一看，赫然是张雪的女儿。
小姑娘的胳膊和小腿裸露在外面，脚上穿着一双并不合适的夏季凉鞋。
她口中喃喃喊着：“妈妈，妈妈。”
我心疼万分。
纵然她是破坏我婚姻的孩子，可从我第一次见她开始，我的心里就种下了柔软的种子。
我给孩子细细擦了身体，换上了宽松柔软的家居服。
害怕寻常食物损害了她的胃口，又蒸了软软的鸡蛋羹，熬了甜甜的米粥。
女孩狼吞虎咽地吃完，郑重地冲我点了点头。
小声开口：“阿姨，我叫小雨。”
我摸摸她的发梢，抱着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带着她去了警局。
接待我们的警员记录了案情，一翻查找后，很遗憾地告诉我们。
张雪已经在三天前携款逃出国门，因为女孩的生父不详，也暂时没有能安置她的地方。
小雨有两个地方可以选择，福利院或暂时跟着我。
小雨紧紧抱住我的胳膊，我冲着警员点了点头。
女警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听说我愿意收留小雨，感激万分。
我带着小雨回了食堂，小雨立马忙活着擦起了桌子。
我要拦住她，她却说：“阿姨，你就让我干吧，不然我没法安心在你这里呆着的。”
我也不再阻拦。
几天过去，超市的员工们都跟小雨渐渐熟悉起来。
他们经常从家里给小雨带点水果零食，也会亲昵地为她编上头发。
小雨总是害羞地把脸埋到我的怀里。
王姐揪揪小雨的辫子：“小秦，这孩子跟你真有缘，眉眼间还有些像你呢！”
我捧起小雨的脸，一样长长的睫毛，一样鼻尖的小痣。
确实看不到张雪的影子。
想起小雨跟我一样对牛奶有些微微的过敏。
我不禁心下一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