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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诡簿墨村黛娘前文+后续

山邪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相国现青天,果真没出林音所料。第二天彼岸南上就出现上万乌篷船,其上是一位位身着鬼面甲胄的禁邪卫。他们沿着忘川河四处搜寻,有的潜入河底,有的更是来到了红尘彼岸。“黛儿妹妹。”船只上,谷立一袭甲胄,英姿飒爽,激动的望着屋檐上的黎黛。不等船只靠岸,他便纵身一跃,瞬间便出现在墨村屋檐上。“哟,这不是谷公子嘛?你不是收劫尸的墨司嘛?怎么又变成顺天阁的禁邪卫了?”林音在一旁调侃道。尽管因为上邪,近些年她时常与黎黛争吵。可毕竟相识百年,因此倒也认得谷立。谷立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青天一出,我怕有妖邪伤害到黛儿妹妹,因此便临时加入了禁邪卫。”林音噗嗤一笑,说道:“也就谷公子这般背景,换个人挤破脑袋都入不了禁邪卫的门。”禁邪卫在是南上名声极响,其内...

主角:墨村黛娘   更新:2024-11-25 19: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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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墨村黛娘的其他类型小说《劫诡簿墨村黛娘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山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相国现青天,果真没出林音所料。第二天彼岸南上就出现上万乌篷船,其上是一位位身着鬼面甲胄的禁邪卫。他们沿着忘川河四处搜寻,有的潜入河底,有的更是来到了红尘彼岸。“黛儿妹妹。”船只上,谷立一袭甲胄,英姿飒爽,激动的望着屋檐上的黎黛。不等船只靠岸,他便纵身一跃,瞬间便出现在墨村屋檐上。“哟,这不是谷公子嘛?你不是收劫尸的墨司嘛?怎么又变成顺天阁的禁邪卫了?”林音在一旁调侃道。尽管因为上邪,近些年她时常与黎黛争吵。可毕竟相识百年,因此倒也认得谷立。谷立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青天一出,我怕有妖邪伤害到黛儿妹妹,因此便临时加入了禁邪卫。”林音噗嗤一笑,说道:“也就谷公子这般背景,换个人挤破脑袋都入不了禁邪卫的门。”禁邪卫在是南上名声极响,其内...

《劫诡簿墨村黛娘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相国现青天,果真没出林音所料。第二天彼岸南上就出现上万乌篷船,其上是一位位身着鬼面甲胄的禁邪卫。

他们沿着忘川河四处搜寻,有的潜入河底,有的更是来到了红尘彼岸。

“黛儿妹妹。”

船只上,谷立一袭甲胄,英姿飒爽,激动的望着屋檐上的黎黛。

不等船只靠岸,他便纵身一跃,瞬间便出现在墨村屋檐上。

“哟,这不是谷公子嘛?你不是收劫尸的墨司嘛?怎么又变成顺天阁的禁邪卫了?”

林音在一旁调侃道。尽管因为上邪,近些年她时常与黎黛争吵。可毕竟相识百年,因此倒也认得谷立。

谷立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这青天一出,我怕有妖邪伤害到黛儿妹妹,因此便临时加入了禁邪卫。”

林音噗嗤一笑,说道:“也就谷公子这般背景,换个人挤破脑袋都入不了禁邪卫的门。”

禁邪卫在是南上名声极响,其内每一位寻道者都是万里挑一而来。

谷立嘿嘿一笑,正要回话,却发现黎黛斗笠下似乎分外憔悴。

“黛儿妹妹…你这是为何烦忧?”

他有些焦急。见黎黛没有搭理他,不由得求救般看着林音。

“还不是…”

林音刚要告诉他上邪的事情,余光却注意到黎黛的娇躯一震。

“黛娘亲!”

上邪自岸边飞奔而来。此刻他一袭蓑衣,身形修长,再不是当初的黄毛小儿。

黎黛眼眶湿润。自上邪坠河至今,她日日在此望着河畔,终于等到了养子归来的这一天。

她从屋檐落下,与上邪相拥。眼见着上邪泪眼朦胧,诉说着坠河所经历的种种。

尽管多数是善意的谎言,可上邪的眼泪却格外纯粹。仿佛游子离家,再历经世事,于父母身前终归是孩童。

林音微微叹息,她发现自己根本改变不了黎黛的念头。既然如此,便也只能祝黛姐姐一切安好,顺便希望那小家伙真的有逆命的一天。

谷立见着相拥的两人,当下是又羡又妒。可也知上邪坠河尚且安然无恙,他也忍不住感叹上邪命大。

忘川河上的船只靠岸,一名名禁邪卫在墨村外驻足,却并没有人进村。

上邪的情绪逐渐平复,他朝着一旁的两人招呼道:“林姨,谷立阿哥。”

林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尽管改变不了,可上邪没能逆命之前,她是不敢与其过多接触的。

谷立则笑嘻嘻道:“你这小东西运气真好,话说回来你在河里有没有见到这个家伙?”

说话间他拿出一张画像,其上正是林音在明镜内所见的那位男子,只不过画像上的面容也极为模糊,看不真切。

上邪茫然。倒是其行囊里的泷禹毛发炸起,它记得,戴着罪源面具的上邪与画像上的男子不能说毫无干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谷立阿哥,这人脸都看不清楚,我哪知道啊?”

谷立摇了摇头,苦笑道:“没办法,这邪魔混淆了天机,就算是顺天阁道君都没办法看到他的长相。不过听说这邪魔还未成气候,正是抓住他的好时机。”

说完后他不舍的看了眼黎黛,随即拿出三道竹筒分别递给黎黛三人,说道:“黛儿妹妹,此行我尚有任务在身,不便多做久留。

若是遇到危险,可以激活这道穿云箭。这段时间一直持续到庆年前两日,只要附近的禁邪卫看到穿云箭,便都会赶来支援你。”

说完他便立刻离开,怕是多呆一秒便舍不得走了。

林音注视着谷立的背影,调侃着说道:“这位帝君的独子倒是会以公徇私。你说呢?黛姐姐?”

黎黛斜了眼林音,说道:“你陪我这么久,怕是你那儿子正在哪野混呢。”

林音闻言果然脸色一变,当下也不再久留,离开时她说道:“你小心姬空那厮杀回来,我能算到他就在附近不远。”

黎黛微微点头,说道:“你一路小心。”

…………

空心婆婆庭院。

上邪跪在坟前神情恍惚,黎黛则在一旁诉说着当初的夺舍因果。

“你当初自深潭出来时,我便察觉异常。”

黎黛神色平静。上邪在他身边长大,毫不夸张的说,彼时的上邪哪怕是一个眼神她都知道在想什么。

“如今庆年将至,姜老头寻找失踪的魏疯子至今未归,这件事情你也该知道真相了。”

黎黛将前因后果尽数说出,最后拿出一枚通体晶莹的菱石,说道:“你空心婆婆临死前,将体内对灾祸诡的感悟尽数封印于此,来交换我为你出一次手,将夺舍延后至庆年前。”

菱石缓缓消散,其内的感悟被黎黛尽数吸收。

上邪从地面起身,神色复杂道:“若没有黛娘亲,我活不到今天。我也不怨姜阿公,毕竟当年是他将我抱回来的…”

就在这时,黎黛的脸色一变,急忙拿出一盏油灯。

只见油灯上的烛火起伏不定,最终随着一阵冷风彻底熄灭。

黎黛深吸口气,神色有些黯然。

“你姜阿公死了。”

上邪的手一颤,抬头有些不敢置信。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一阵眩晕感袭来,他宛如行尸走肉般穿上蓑衣、斗笠,随即离开了墨村。一直到往生河畔时,他才停了下来。

望着阴郁绝望的往生河,一滴滴泪水连成线般自他眼角滑落。

随着时间流逝,脑海内记忆翻腾。上邪仿佛看见一位虚弱的老头站在河边,其怀里正抱着一个婴孩的场景。

上邪神色愈发悲哀,他颤抖着蹲在地面。泪水落进了河畔,也落进了劫尸的面孔上。

黎黛蹲在他身旁,温柔的拍着他的背,什么话也没说。

两人就在这里等着,也不知在等什么。

转眼间七天时间过去,上邪终是起身,回到了墨村,只留下一句话寄予河畔。

“我不怨他,可他毕竟是我阿公。要夺舍我也好,要死也罢,总需给我句话…”

……………

翌日清晨,上邪从房间走出,茫然的坐在屋檐下。

他看着劫雨仿佛永远不会停止,地面也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劫雨落在上面,又在瞬间被吸收。

雨下的更大了,可他的心却变得宁静。

宁静到空空荡荡的墨村出现了人影,有为他调配药浴的姜老头,有研究紫藤的魏疯子,也有督促他舞枪弄棒的姬空。

当他醒悟时,人影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见一见吗?”黎黛缓缓走来,说道:“你姜阿公为何一定夺要舍你的前因后果。”


阴冷的廊道仿佛没有尽头,从上邪离开房间后,他清晰的记着自己已经在廊道走了半个时辰。

他尝试着转身往廊道深处走去,可最后除了自己的房间外,其他的房间无论他如何敲打都进不去。

“这是我做的第九道标记。”

漆黑的廊道里,地面不知何时渗透粘液,上邪摸着墙面的划痕,平静的说道:“既然是迷宫就应该有突破口,除了这里,就只有我之前进的房间了。”

他来到房间画像前,眼前的画像上人数已经缩减成二十,按照泷禹的猫话来说,少去的七人不是死了,就是走出了迷宫。

画像上没有任何线索,他尝试着将画取下来,可手却穿过了画像抵在墙面。

皱了皱眉,他再次观察房间的其他地方。

木床在房间右侧的角落,与梳妆台正好面对面摆放,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扇窗户。

他来到梳妆台,清晰的镜面倒映着他的面容。

随即他又打开窗户看了眼,河面上无数面孔死死的瞪着他,嘴里的涎水隐隐使得水位出现上涨的趋势。

最后他躺在木床上,神色一片平静。

廊道走了九次,画像看了七次,就连梳妆台窗户都没落下。

只能是这里了,他扭头看了眼梳妆台,随即缓缓陷入沉睡…

……

上邪的眼前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腥臭与腐烂,等他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船板。

四周没有泷禹的身影,他再次来到廊道,地面已经没有了粘液。

沿途路过房间时,他敲了敲门,也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皱了皱眉,他用力推在门上。

这次门开了,只不过其内空空荡荡,借着火折子昏暗的火光,十七发现这里的装饰与自己房间一般无二。

走到画像前,里面只剩下十五个人,其他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离开了。

来到第十四间房时,墙面没有找到他留下的标记,一直到自己的房间里,里面也没有泷禹的身影。

打开窗户,尽管面孔仍旧死死的瞪着自己,可水位已经没有上涨的迹象了。

上邪心底隐隐有些奇怪。

从目前来看,木床就是离开邪魔迷宫的出口,自己也应该离开了邪魔迷宫。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缓缓躺在床上,当他看向梳妆台的镜子时,似看见有脓水自脸上滑落,又从床沿流淌至地面。

可当他仔细看去时,却仿佛只是幻觉。

……

……

睁开眼时,还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木床与梳妆台。

见他醒了过来,泷禹立刻扑在他手心,随即喵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线索?”

上邪有些恍惚,仿佛脑海记忆出现短暂的错乱。晃了晃脑袋,他没有说话。

而是再次打开窗户,眼见水位又在缓缓上涨,距离窗台只差七寸。

“是这样么…”

他伸手摸着泷禹脖颈的铃铛,说道:“我之前陷入沉睡,醒来后人直接就在船板,也没有你和其他人的踪影。

那时我想去船板,结果沉睡后我就在船板。

第二次沉睡我想找到你,并且希望画像上能出现意外的变化。”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墙面的画像。果然此刻画像上十四人,但有一个房间里他记得之前分明没有人了,但现在人影又重新出现在那处房间。

“这里是邪魔的迷宫,也是我的迷宫。”

话说到这里,他手心猛地用力。伴随着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泷禹的脖子瞬间被折断。

“所以我想看到的、越坚信的,就越不可能是真的。”

看了眼泷禹的尸体,他笑了笑,转身离了房间。

他拿着火折子将幽暗的过道照亮,沿途他尝试着推门,除了画像上还有人影的房间外,其余的都能推开。

路过第十四间房时,这里的标记仍旧九道不多不少。

突然,廊道前方传来声响,似乎是有人从房间走了出来。

上邪神色警惕,那人似乎在往自己这边靠拢。

“兄台,船上出事了。”

一位山羊须青年靠近上邪,似乎打算共享火折子。

然而上邪却死死地看着他身后,眼底涌现恐惧之色。

山羊须青年一愣,随即急忙回头。

噗!

一柄伞尖穿前胸,他有些不敢置信,挣扎着扭过头,问道:“为…为…什么…”

上邪神色漠然,他将罗伞拔出,目视着着山羊须倒在地面,鲜血也缓缓蔓延成血泊。

随即他跨过山羊须青年,来到其方才走出的房间。

里面是熟悉的装饰陈设,他转头看着画像,上面仍旧是十四人。

上邪笑了笑。邪魔制定好规则后,被发现漏洞时似乎无法及时弥补。

他坐在梳妆台前,平静的看着镜子内的自己。

突然镜子开始出现涟漪。一张模糊的面孔缓缓成形。

咔…咔…

镜子表面出现一条条裂缝。一张模糊碎裂的面孔出现在了镜子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

镜子里的面孔有些不可思议。

上邪摇了摇头,说道:“你从一开始就在引导我去木床沉睡,所以你利用我想去船板的念头将我堵在了廊道。

当我第一次沉睡,醒来后就出现在船板。看似是我已经离开了迷宫,实则是你为了让我相信木床是出口,把我放逐到了迷宫的第二层。

那时我的确以为已经离开了迷宫。

于是第二次为了找到泷禹,我再次利用木床沉睡。等我醒来时,泷禹果然出现在我旁边。

可那是你想让我看到的,或者说也是我想看到的。

邪魔迷宫,越希望的越是虚假,越相信反而越容易陷进去。”

说话间,镜子的裂缝不断蔓延,甚至上邪周身的虚空也出现了破碎感。

镜子内的面孔尽管模糊,可仿佛正透露着狰狞。

“哪又怎么样?”

它大笑着说道:“你不相信木床,可你仍旧在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要有相信的的念头,你就走不出去的…”

话刚说完,镜子猛地破碎。与此同时,这处房间乃至整艘船都缓缓化作碎片消散。

…...

……


牢房外是一条阴暗的过道,只有挂在墙上的烛火微微散发光亮。

见对面牢房内的疯子正在昏睡,上邪没有唤醒他的想法,而是朝着那五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一条过道很漫长,沿途两侧的牢房里躺着一位位衣衫褴褛的人。上至老人,下至孩童,多数是一副失去希望的模样。

只有少数像上邪一般衣着完整。

在发现上邪出现时,他们立刻冲到栅栏前,脸上满是希冀之色。

上邪没有救人,他还不知道后面会遇见什么,所以打算先跟着七人去探探情况。

过道尽头是一座宽敞的阶梯,地面铺着一层猩红的毛毯,在两侧雕塑摇曳的火把下宛如蠕动的血肉。

顺着阶梯往上,那五人此刻正纷纷堵在出口处。见上邪走来,他们回过身,纷纷怪异的看着他。

上邪皱了皱些许稚嫩的眉头,想了想还是向前走去。那五人也不知为何,在上邪走来时,竟皆是让出一条道。

顺着五人让开的道路朝前望去,紧接着,一幕让上邪面色骇然的场景映入眼帘。

甚至心底升起一丝恐惧,脚步也缓缓停了下来。

出现在上邪眼前的是一座宽敞的洞窟,中央处有一株黑藤缠绕的大树巍然而立。

此时那株大树下,跪着数十位身着黑袍的人形怪物。他们一个个面色痴呆、双手合十,好似在祭祀大树。

大树的枝干上没有树叶,有的是黑藤笔直垂钓着的一条条生命。从黑藤缠绕的缝隙间,能清晰的看见一些人身上的脓疮烂斑。

上邪踉跄的退后两步,这株大树极为庞大,无数条生命组成密密麻麻的人形树叶,说句骇人听闻毫不为过。

“哈哈哈…”

压抑着笑声,莽山快意的看着脸色惨白的上邪,心想这小东西,一路走来比我等还显老成,如今总算让这小东西出了洋相。

除了青芝面色泛白外,其他人的脸上同样露出快意,似乎并未被树上众多尸体吓到。

片刻后,上邪抚平心底激荡的情绪。看着这株庞大的邪树,生平第一次产生了杀意。

“这邪魔刚诞生不久,就能祸害这么多条生命,若是让他多活几日,那还了得?”

就在这时,雁青芝眼底灵光涌现,片刻后她欣喜的说道:“这邪树中有一颗心脏,想来是这邪魔尚未吞噬体内劫诡,所以用这种方式来适应劫诡之力。

若能将它毁了,邪魔轻则重伤,重则直接死亡。”

上邪皱着眉,看向邪树下的黑袍怪物,说道:“这些东西怎么处理,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邪魔?”

其他人同样皱眉,他们此刻的灵气皆被邪魔封印,若说肉搏,十个他们也打不过一个上邪,更别说黑袍怪物与邪魔了。

上邪见此微微叹息,转身朝着阶梯折返。他身上没有诡面,却不代表他没办法铸。

扫过一张张渴望的眸子,上邪走到了过道的另一处尽头。

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面厚重的山壁阻断了前路。

想到那几位虚有其表的少爷公主,上邪摇了摇头,对所谓的寻道者再没了一丝敬畏。

路过那涂画着道文的牢房时,上邪脚步微微停顿。他看着那些道文,索性席地而坐,目视着一根根血作的线条,开始缓缓勾勒起来。

时间逐渐流逝。在上方出口处,五人皆是皱眉沉思。

“我的头好像有些晕。”

莫依依摇了摇头,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出现幻影。

“我好像忘了什么…”

顾未行看向莽山,说道:“莽师弟,我们怎么来的这里?”

莽山挠了挠头,茫然道:“怎么来的?”

他话说完,场间所有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当即有人开始褪下衣裳,咬破指尖开始书写着什么。

莫依依心底一寒,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众人不知何时变得不像自己。

就拿燕扬来说,尽管其生性张扬,可也不会激怒一尊秽神。

毕竟秽神虽弱,可想杀他们也不过弹指间的事情。

又比如青芝妹妹,她在夜北的记忆不都被封印了么,为何还能想起来…

为何我们都没想起这件事...

莫依依猛地抱住脑袋,只觉得天地在刹那间旋转,她的视角也在不断的拔高,一直到她看见某一个角落,一位负手而立的男子屹立在山巅,在他的肩膀上,正有一只黑猫舔砥着前肢。

似是感受到了注视,那黑猫缓缓回首,竖着的碧青瞳孔冰冷森寒。

只一眼,就让她彻底昏迷了过去。

………

睁开双眼,上邪神色间满是振奋。他来到疯子所在的牢房,咬破指尖缓缓勾勒。

片刻后,当两根栅栏都被血迹涂抹后,他伸出食指,看似随意的抹在一角。紧接着,一条条血痕宛如活了过来,竟在刹那间疯狂扭曲。

在这股力量下,坚固的栅栏也似承受不住,其上缓缓出现一圈圈木纹漩涡。

随着时间流逝,那漩涡越来越大,而栅栏原本狭小的缝隙也整整扩张了两倍。

上邪点了点头,对此颇为满意。这毕竟是邪魔的洞府,栅栏的坚固程度绝非凡物能与之相提并论。

走入疯子的牢房,空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味。

上邪有些痛苦的捂着鼻子,随即拍了拍疯子,企图将他唤醒。

可手刚拍上去,顿时就让他一愣。

“死了?”

他摇了摇头,说道:“你不是说这里上不了天界,下不了阴间嘛?眼下你人死了,魂莫非也被拘禁在此?”

他扫视一圈空荡荡的牢房,紧接着鸡皮疙瘩浮现。

再不做停留,他急忙拖着疯子的尸体,从栅栏间来到过道。

呼呼呼呼…

他狠狠的喘息着,方才的臭味险些将他冲晕。倒是在栅栏外,又闻不见丝毫气味,着实怪哉。

取下墙上的油灯器皿,简单整理后,他略过疯子狰狞的面孔,强忍着恶寒,用扭断的栅栏划破疯子的手臂。

随着鲜血绽放,丝丝缕缕的墨绿色的血液划落。上邪急忙用器皿装血。

这一次,他要用从未尝试的人血铸面,亦或者是沾染劫雨的人血。

他的眼底隐隐涌现期待,在墨村终日隐藏,以至于他都快忘记自己不惧劫雨的天赋。

待器皿里的血液到了八成,他将器皿放在地面,随便找了一节木块便开始铸面。

铸面最关键的步骤并非最后的点睛,而是这第一步。

道经有言,玄根为桥,立形,纳神,藏意。

巫面在这一点与道经极为相似,是以面具为桥,画心纳神,点睛藏意。

所以这第一步反而最为繁琐。

上邪费尽心思,将木块雕琢成面具胚胎,每一次雕琢,他都会用自己的血在上面留下一根血线。

这些血线彼此勾连,最终形成他的模样。

上邪微微点头,尽管血线化作了他的模样,可其内蕴含的道,则与玄根的雏形类似。

这一步画桥,多少有些故事里法宝滴血认主的意味。

只可惜木块只有巴掌大小,只能掩盖鼻子以下的部位。

“不知桥会不会断。”

他喃喃自语。铸面时因为面具太小导致距离不够,所以雕琢时血线少了两条。


这世间有很多种痛苦,可上邪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百兽噬身,万尸啖魂。

仿佛能清晰的感受到一只只蚂蚁在咬啮着灵魂,侵蚀着肉体。

那种深邃的绝望彻入心扉,却又无能为力的只能看着自己一步步坠入深渊。

就在这时,一道灰光自他残破的胸口浮现,驱散了周身所有劫尸。

上邪虚弱的睁开双眼,只见一枚灰色的珠子悬在身前,静静地守护着他。

河内劫尸数之不尽,被灰珠荡开之后,皆是狰狞如飞蛾扑火般袭来。

“婆婆…”

上邪看着这枚灰珠无力地低语,这是空心婆婆镇压他命格的道珠。如今生死垂危,道珠也出现了。

可惜他如今体内已是千疮百孔,灵魂也变得残缺不全,根本无法逃离忘川河内。只能看着一只只劫尸撞在灰光上,看着道珠的光华逐渐黯淡,最终道珠开始出现一丝裂缝。

“婆婆,阿邪来寻你了…”

…………

姬空站在远处的树梢上,望着河面上惊天动地的厮杀,丝毫没有在意坠河的上邪。

“十几年相处,若非必要我也不想杀你们。可惜那禁术偏偏要人间至极的玄根。

然而人间至极太过罕见,整个相国也只有你们了吧…”

………

“喵!”

泷禹猫躯破损,它挣脱无数劫尸的围困,来到了生死不知的上邪所在。

很快,密密麻麻的劫尸将他们封锁在内。它们的神色扭曲,视线也仿佛透过泷禹,厌恶却又垂涎的凝视上邪。

泷禹浑身毛发根根竖起,碧青的瞳孔此刻泛着一丝猩红。它环顾四周,除了河底没有一具劫尸外,其余的地方甚至连空隙都没有。

它冲入道珠的光华内,不知是没有感受到泷禹的恶意,还是道珠产生了裂缝的原因,竟成功让它来到了上邪身旁。

只见它一口咬住上邪褴褛的衣衫,带着他疯狂下沉。在即将抵达河底时,追袭而来的劫尸纷纷恐惧着逃离。

仿佛比起对上邪的垂涎,下面的东西更让他们本能的害怕。

河底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河水,仿若一片真空地带,只有地面上铺着一层层漆黑厚重的沙。

当上邪落在河底,道珠也散去光华,碎成了数瓣。

见劫尸并未追来,泷禹松了口气,随即猫身消失,只留下一只乌黑铃铛落在上邪另一只手心。

时间一天天流逝,上邪宛如死了般倒在地面。上方时而有黑沙落下,也逐渐将他的身体掩埋。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黎黛一次次潜入河中,却又一次次被无边无际的劫尸逼退。

除了魏疯子,得知消息的姜老头也急忙赶来。

两人一番寻找,一直到四年后,他们仍旧没能找到上邪。

无奈之下,最终只能黯然离去。

………

不知过了多久,死寂的河底终于发出一丝声音。只见厚重的黑沙中,竟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

随后黑沙翻飞,一位少年从深坑中爬出。

少年些许稚嫩的五官棱角分明,整体尚算俊朗,唯独有一道伤痕自嘴角处垂落,令他凭空生出一丝邪意。

若黎黛在此,定可发现少年便是她始终找寻的上邪。

此时上邪立于深坑旁,愣愣的看着完好的肉身,在他的左手心里,那枚道珠已经化作碎石。

“道珠…碎了…”

他脸上浮现苦涩,犹记得姬空阿叔曾说,空心婆婆的道珠能镇压自己的命格,如今道珠为救自己而碎,那所谓的劫煞,也该会为身旁人带来不幸吧。

最重要的,是那种被婆婆守护的欣喜,再也不会出现了...

上邪将本就残破的衣裳扯下一角,珍重的将碎石包裹着收了起来。

环顾四周,一片荒凉,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沙是河底唯一的颜色。

而在他的头顶,无数劫尸盘旋游荡。它们凝视着河底的上邪,神色间带着憎厌与贪婪,可却始终不敢靠近河底半分。

抓着一把黑沙,上邪眉头顿时一挑,只觉得手心似正握着一团棉花般轻盈。

感受着黑沙上弥漫的绝望邪恶,他的神色沉吟,片刻后似想到了什么,猛地露出震惊之色。

“罪源!”

犹记得当初在邪魔洞府,邪魔在看见劫诡面具的那一刻惊呼罪源。

事后他问过泷禹,泷禹说罪源是劫雨的本质。若是劫雨内没有罪源,那么劫雨就会变成普通的雨水。

听闻邪魔自诞生起,也是需要吞噬劫雨内的罪源修炼。可惜成也罪源,败也罪源。

在吞噬罪源的过程里,无数邪魔会因为承受不住罪源的力量而神形俱灭。

如今摆在上邪眼前的这些黑沙,其内蕴含的绝望邪恶,哪怕是他一个普通人都能感受到。

尽管黑沙内蕴含的罪源不是劫雨和血液般的液体状,可却更为纯粹。

“说不定铸的面具也更加强悍。”

他的目露思索,看着河底一望无际的罪源,心底涌上一个不成熟的念头。

若是他知道这些罪源随便一粒,即可让世间邪魔骇然失色,陷入疯狂,又不知会是会作何表情。

他将罪源抛开,看着另一只手里的黑铃铛。依稀记得当初坠河时与泷禹失散,且昏迷前自己还被劫尸包围,想来自己能够活下来,除开婆婆的道珠外,泷禹也功不可没。

上邪回忆始末,很快就将自己昏迷后的事情猜测的七七八八。

他轻轻擦拭着黑铃铛,下意识唤了声泷禹。

“喵…”

下一刻,泷禹的身形幻化而出,只不过毛色不仅没有光泽,就连眼睛都只睁开一丝缝隙。

上邪没有说话,将泷禹抱在怀里,转身看着满地罪源微微发愁。

“怎么了…”

泷禹虚弱的喵道。

上邪抬头看向遮天蔽日的劫尸,摇了摇头,说道:“它们好像在畏惧罪源。”

泷禹:“它们…生前被罪源折磨,死后亦无法摆脱罪源…所以哪怕只剩下吞噬的本能…也该畏惧罪源…”

“我想铸一张面具,否则我们没办法离开这里。”

“像之前那样的吗…”

“不。”

上邪摇头,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沙,说道:“我想将黑沙融合,铸一张真正的罪源面具,而并非当初那种连载体都没有的血液面具。”


“婆婆!”

上邪冲进庭院,看着前方紧闭的门户不由停了下来,八年中他几乎被严令禁止不许进入其内。

“慌什么!我还没死。”

空心婆婆严厉又沙哑的声音传出,然而上邪却更显哀色。

“婆婆…”

他能听出婆婆的声音变得虚弱了。

“自你记事起,我便让你每日以药浴淬体,你以为仅仅是为了锤炼你的体魄?”

空心婆婆失望的说道:“当今乱世,寻道者尚且苟活,河神更是处境堪忧。你心境如此,倒不如早些跳进往生河来的痛快。

此番过后,你便去蛇窟吧,何时荡清其内蛇蟒,何时才许你回来。”

上邪闻言面色一变,蛇窟内遍地蛇蟒,是空心婆婆为了惩罚自己特意建的地方,此次要自己将其内蛇蟒荡清,怕是真绝了心思。

没等他说话。空心婆婆便又说道:“我与你几位长辈都被劫诡缠身,难以踏足南上土地,而你却不惧劫雨。

等我死后,谷立会前来带你去南上。到了那边,切莫忘记隐藏你不惧劫雨的体质。”

上邪急忙说道:“婆婆,阿邪不想离开。”

空心婆婆宛若无闻般说道:“我死后,你需得来我房间取一纸书信,他日若有机会,代我转交给南上道宗。”

说罢,她便再没了任何言辞。上邪立在原地许久,见空心婆婆心意已决,只得咬了咬牙说道:“婆婆要我走也行,可阿邪自幼在墨村长大,总得让阿邪见婆婆一面才好。”

门中仍没有一丝声音,上邪微微黯然,随即朝前躬身后便缓缓离去。

他知婆婆性格,一旦婆婆决定的事情,说什么都没用。

………

蛇窟位于墨村后山,其内阴暗潮湿,遍地蛇蟒。

匍匐在杂草丛生的山壁角落,上邪稚嫩的脸庞泛着苍白。

此时一条通体漆黑的毒蛇吐着芯子,于黑暗中攀爬在上邪脖颈,只要它轻轻一绞,就能将上邪脑袋拧下来。

上邪竭力遏制着自己的恐惧,也尽可能屏住呼吸,否则鸡皮疙瘩一旦浮现,便会被这条毒蛇感应到。

尽管此地的蛇数量极多,可空心婆婆也怕上邪真的丧身蛇口,因此特意毁去了这些蛇的眼睛,限制了其一定实力。

毒食吞吐着芯子,丝毫没想到死亡即将降临。

在毒食来到上邪脸庞时,他一只手将一枚石块抛出,同时另一只手将玄龟面具戴上,随后一把抓住毒食七寸,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毒食挣扎扭曲,上邪满口鲜血飞溅。他扫过石块落点,发现密密麻麻的蛇蟒拥挤在一起,似是争抢猎物般竟开始自相残杀起来。

洞窟内传荡着蛇蟒的嘶吼,手心的毒蛇挣扎也越来越烈,上邪只好将它抛出,随即起身勉力的挽弓搭箭,一箭破空,瞬间刺在毒食七寸,将它钉死在泥地里。

他微微喘息,这条毒食比当初悬崖山洞那条更强,只不过自己如今也是今非昔比。

再次匍匐下来,上邪抓起一把宛如成人食指粗的野草吞了下去。

这种草名为池尾草,拥有解毒、充饥与解渴的功效,是红尘彼岸随处可见的凡草。

劫雨祸乱世间,却偏偏对没有灵气的东西无害,实属怪哉。

上邪拿着毒食的尸体,贴着山壁缓缓移动。两盏茶后,他走出一丈左右的位置,将地面青石搬开,露出一道洞口。

进入洞口后他将青石挪回,又留下一道缝隙,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他身处一间漆黑封闭的洞内,方圆只有一丈不到的狭小空间。犹记得第一次被扔进蛇窟,那时才四岁不到。

他似喜似悲,若非整日药浴淋身,撕裂魂魄,三岁的他又如何能在群蛇间开辟这间石室?

将角落里的烛火点燃,漆黑的空间内顿时明亮。

随即他取出笔墨以及面具胚胎,每次思绪纷杂时,他都会用铸面的方式来静心。

他不知道婆婆还有多久的寿命,可此地蛇蟒众多,真要荡清也绝非朝夕之事。

………

空心婆婆的庭院一座紫藤笼罩的屋舍,其内花团锦簇,芳香四溢。

此时在厅堂内,姜老头、黎黛与姬空坐在木椅上。

空心婆婆的声音自屋内穿透雨帘,传入三人心间:“八年了,你们可找到他不惧劫雨的原因?”

黎黛摇了摇头,叹息道:“不是他的魂,也不是他的肉身,到底是什么,能让他不惧劫雨…”

空心婆婆冷笑:“与其在他身上下手,不如查一下他的身世,或许能有所收获。”

姜老头咳嗽着,十二年前他便寻找过上氏。除了南上他无法入内,屏东、夜北、巫西,上至道门世家,下至贩夫走卒,所有姓上的哪怕妖怪他都找过。

可惜都没有与上邪血脉匹配者。

“婆婆看来真把阿邪当孙儿了。”

空心婆婆沉默,片刻后似疲惫的说道:“老身为道宗奔波一生,若不把他当孙儿,难不成死后指望你等将我灵位送回道宗么…”

顿了顿,她又说道:“你让他修炼道经,又助他修行巫面,莫非是要让他重走鱼七的路么?”

鱼七生于巫西,是巫族最后一位族人,与上邪一般天厌地弃没有玄根,可偏偏其道行高深,一身灵气极为精纯。

在鱼七的时代,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没人知道在鱼七身上发生过什么,只知道鱼七早年求道心切,四处找寻不用玄根也能长生的路。

一直到数十年后鱼七出现在道山,一举击败彼时所有的寻道者随后离去。

之后有人想找鱼七,可其仿佛从世间消失。

有人说他死了,可没人相信能将所有寻道者的击败的鱼七会死。

还有人说他道境天成,入了仙界。

可无论如何,鱼七仍旧惊艳了一个时代。

以至于后来的寻道者追逐着他的蛛丝马迹,发现鱼七一生尤其钟爱铸面,也时常翻阅道经。

姜老头没有回答。想起那时的寻道界,几乎所有寻道者人人铸面,企图从其内窥得一飞冲天的机缘,巫面也是那时出现。

可他知道一件隐秘,那就是鱼七早年修炼过一道巫术,能吞服兽血获得兽力。

而那巫术,正是如今的巫术残篇,亦或者说是上邪所修炼的巫面。

突然,姜老头猛地咳嗽,他以手掩面。

片刻过后, 于他的掌心内,正有一团墨绿色的血液。

他摸了摸脸颊,这段时日他体内的劫诡愈发难以压制,甚至让他不想再等下去。

“当年劫雨出现,一直蔓延到整个相国。

孤为救天下苍生,召集各路寻道者前来,一行千人最终只剩下我们几个。

孤知婆婆钟爱阿邪,可其身上的隐秘或许能救这天下苍生,莫非婆婆就眼看着人间陷入炼狱?”

姜老头越说越激动,遥想当初一朝天子,江山在顷刻间覆灭,他又如何甘心?

空心婆婆无言以对,然而黎黛则是眯起了眼,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姜老头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庆年在即,我打算在此之前夺舍他的身体,以此才能更好的感受所谓的隐秘。

哪怕因此沦为凡人,也必须解救苍生,也必须替诸位寻来解脱的契机。

三位应该知道,老夫越早夺舍,你们在劫诡中存活的希望则越大。”

天空冰冷阴沉,上邪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脖子上始终架着一把来自亲情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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