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外出采风。
跟在老艺人的身边,耐心地选材劈丝勾稿配色,时光在纺织机的嚓嚓声中缓缓流淌。
再收到外界消息,已是两个月后。
向朗辰气得跳脚,怪我丢给他一堆烂摊子,还不带他来。
最后才忽然想起什么,补充说:“顾清衍病了,还挺严重的。”
这件事我知道,顾清衍刚开始感冒时,就带着很重鼻音,哼哼唧唧跟我撒娇,说自己多疼,我直接挂断。
当初我刚没了孩子,情绪不好,免疫力低下,得了带状疱疹,疼到一夜一夜睡不着。
当时顾清衍从温香软玉手里接过电话,语气冷漠:“生病了就去找医生,我又不会治病。”
“网上都有科普,这能有多疼,你别矫情。”
“以后这种小事,少拿来打扰我工作。”
害怕被我传染,顾清衍愣是几个月没回家。
原来失望,是一点一滴累积的,足以摧毁比天大的恩情。
那些自以为痊愈的伤口,依旧密密麻麻,镌刻在心底,时不时就会隐隐作痛。
刚结束通话,又收到我妈来电,让我回去参加她的寿宴。
六十六,要吃女儿一刀肉。
她六十六了,也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不忍打碎她的希冀,在她再三保证顾清衍不去的情况下,我答应了。
妈妈对着我特意制作织品看了又看。
在顾父的再三提醒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盒子。
寿宴只有我们三人,却吃得十分热闹。
我妈喝了几杯,打开心防。
说当时生我难产,觉得这小丫头会费她不少事。
没想到歘一下就长大了,还这么有本事。
我和顾父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告诉她好好安享晚年。
然而温馨的氛围,被不速之客打断。
顾清衍面色铁青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林熙禾。
两人都有些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
这段时间并购出了大问题,财务暴雷,他们俩焦头烂额。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顾清衍嗓音沙哑,嘲讽的笑随突起的颧骨一上一下。
顾父打圆场,说知道他在国外出差,就没叫他。
顾清衍轻哼一声,拉着林熙禾入座。
我看着林熙禾瘪瘪的肚子,有些惊讶。
顾清衍看我面色红润顾盼神飞,新中式的衣裙衬得人更加温婉沉静,微微愣神,眼中有惊艳。
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我有点不自在。
不想和两人再有任何交集,我起身告退。
在走到一间包厢门口时,被顾清衍一个蛮力,撞了进去。
他钳制住我的手脚,不给我反抗的机会。
顾清衍变轻很多,在我身上几乎感受不到很大重量。
以前,他睡觉总喜欢把一条腿搭在我身上,又重又热,让我跟他闹了好几次。
我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脖子,听到顾清衍的呜咽声。
“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就不爱了?”
好可笑,反复施加伤害的人,问别人为何逃离。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我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想起无数个睁眼到天明的日子,幽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