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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捡个废后做宠妃稳婆春深全文

暮色灿灿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傍晚时分,天气又冷了起来,桐婳苑里早早地烧起炭火来,屋子里暖融融一片,景姝坐在书案前,手里轻轻捏着一支狼毫,垂眸思索着什么。书案的宣纸上只字未有,一旁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有些昏暗。屋里静悄悄的,却也能依稀听见外边呼啸的风声。“吱——嘎。”房门被人推开,春深冲双手哈着热气,搓了搓手,进了来。“小姐,外头可真是冷啊,”春深的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她进了屋里,围在炭盆前烤着火。“我叫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明白了?”景姝将手中的狼毫放在笔搁上,从书案前起身,走到春深旁边,伸手握住春深那双冷冰冰的小手,“呀,手这样凉,仔细得了风寒。”春深嘟着小嘴,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小姐您想一出是一出,叫奴婢出去打听摄政王的事。”“臭丫头,还不快告诉我。”景姝抬手...

主角:稳婆春深   更新:2024-11-24 15: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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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稳婆春深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捡个废后做宠妃稳婆春深全文》,由网络作家“暮色灿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傍晚时分,天气又冷了起来,桐婳苑里早早地烧起炭火来,屋子里暖融融一片,景姝坐在书案前,手里轻轻捏着一支狼毫,垂眸思索着什么。书案的宣纸上只字未有,一旁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有些昏暗。屋里静悄悄的,却也能依稀听见外边呼啸的风声。“吱——嘎。”房门被人推开,春深冲双手哈着热气,搓了搓手,进了来。“小姐,外头可真是冷啊,”春深的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她进了屋里,围在炭盆前烤着火。“我叫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明白了?”景姝将手中的狼毫放在笔搁上,从书案前起身,走到春深旁边,伸手握住春深那双冷冰冰的小手,“呀,手这样凉,仔细得了风寒。”春深嘟着小嘴,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小姐您想一出是一出,叫奴婢出去打听摄政王的事。”“臭丫头,还不快告诉我。”景姝抬手...

《重生:捡个废后做宠妃稳婆春深全文》精彩片段


傍晚时分,天气又冷了起来,桐婳苑里早早地烧起炭火来,屋子里暖融融一片,景姝坐在书案前,手里轻轻捏着一支狼毫,垂眸思索着什么。

书案的宣纸上只字未有,一旁的烛火一跳一跳的,有些昏暗。

屋里静悄悄的,却也能依稀听见外边呼啸的风声。

“吱——嘎。”房门被人推开,春深冲双手哈着热气,搓了搓手,进了来。

“小姐,外头可真是冷啊,”春深的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她进了屋里,围在炭盆前烤着火。

“我叫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明白了?”景姝将手中的狼毫放在笔搁上,从书案前起身,走到春深旁边,伸手握住春深那双冷冰冰的小手,“呀,手这样凉,仔细得了风寒。”

春深嘟着小嘴,嘀咕了一句:“还不是小姐您想一出是一出,叫奴婢出去打听摄政王的事。”

“臭丫头,还不快告诉我。”景姝抬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春深吸了吸鼻子,一五一十道:“问了好些人,奴婢都跑到城门口打听了,说是明日白天要从坞城一路北上,大概明日夜里穿过顺阳城和鳌山郡,后日一早就直接到城门口了。”

“顺阳和鳌山郡……”景姝回想着自己以前的记忆,顺阳城与鳌山郡的地界临近,只不过,鳌山郡的刺史周睿倒不是个好相与的,据说还跟摄政王武澈起过争执。若是武澈真的从鳌山郡路过,鳌山郡刺史周睿不会不知道。届时武澈的人马临至城下,周睿若是不放人,武澈也定然拿他没辙。

至于顺阳城,顺阳城的知府邓隐是个城府极深的人。记得重生前,这个邓隐还因为调他回京赴任一事罢朝,但奈何其才华横溢,先帝对其何等看重,偏偏这邓隐只想做一个小小知府,让人不由得对其惋惜。

景姝轻叹一声,随即松开了春深的手,回到书案前,提笔在那张空白的宣纸上写了一句:“进顺阳,绕鳌山。”

春深身上暖和了一些,来到书案前,“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摄政王的。”景姝搁下狼毫,吹干了那宣纸上未干的墨水,她将那张宣纸小心折好,又怕走漏风声,引火烧身,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春深的身上。

春深忽然感觉不对劲,她抖了抖肩,拒绝道:“小姐,奴婢真的不想再出去了。”

景姝白了她一眼,回道:“谁说让你出去了?我是想着,我借你的衣服穿穿。”

春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纠结道:“小姐,您是千金贵体,这种奴婢穿的粗布烂衫您还是别穿了,有什么事交代奴婢去做就好了。”

景姝摆手,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手里折好的那张宣纸,她定神,“这件事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唯有我自己亲自去,我才有把握能翻盘。”

“翻盘?”春深蹙了蹙眉,“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景姝立即岔开话题,她道:“没什么事,只不过就是想跟摄政王搭上关系。”

春深将食指立在嘴边,嘘道:“小姐,这话可不兴说呢,这京城里边谁不知晓您是喜欢太子殿下的?怎的现在要同摄政王搭上关系?”

景姝不以为然,她倚坐在软塌上,春深拿了绒毯盖在了她的腿上,又给她倒了一盏热乎的茶,“这种话还是不兴说的,保不齐哪里就有蹲墙角偷听的呢?”

景姝握着茶盏只是笑,“你这丫头,竟也开始装模作样起来了呢。”

“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小姐您洗漱歇息吧?”春深替她掖了掖绒毯的一角。

“好。”

第二日清晨,几只闹腾的麻雀从桐婳苑的屋檐飞过,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廊下春深裹着被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已经不烫手的汤婆子,约摸是听见房里有动静,春深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推门进了房里。

“小姐是醒了?”她进了里屋,将身上裹着的被子放在一边,掀开床边的纱幔看着一脸睡意朦胧的景姝,笑了笑。

“伺候我梳洗吧。”

用过早饭,景姝依照惯例去给景夫人请安,景浩一早便进宫早朝去了,并不在府中。

临近年关,府中的事情也愈发多了起来。

景夫人坐在前厅翻看着管家送来的账簿,景姝着人炖了盅甜汤,带着甜汤过了来。

“母亲还在看账簿呢?快歇歇,女儿让人炖了甜汤,用一些再看吧。”说话间,景姝将食盒里的甜汤端到景夫人跟前,接过景夫人手里的账簿,搁在了一边。

“快到年下了,府里的开支也多了些,看这账簿,真让人头疼。”景夫人难得在景姝面前抱怨了一句。

景姝打趣道:“难得听到母亲抱怨这个呢。”

“你不当家,又不知柴米油盐的贵,等你以后嫁了人,做起了当家主母,便知道这其中的诸多不易了。”景夫人伸出手去轻轻刮了一下景姝的鼻尖,笑着低斥她不懂规矩。

“嫁人有啥好的,还不如一直留在母亲身边,快快乐乐的呢。”景姝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又趴在桌子上,看着正在认真拨弄着算盘算着府中开支的母亲,忍不住感慨道:“嫁了人,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见不到母亲和爹爹,只有我一个人在那个陌生的地方摸爬滚打,承担着家里的一切事宜,听着烦都烦死了。”

“说起来,”景夫人忽然停下来手上的动作,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姝儿,你如今也到了年岁,是该谈婚论嫁了,只不过,你心仪太子殿下的事情,母亲不是不知道,只是,太子殿下不比寻常男子那般,他将来可是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的,你终究没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想到此处,景夫人对自己女儿隐隐担忧,除了担忧,更多的她是对女儿的心疼。

“谁说我就要嫁给太子了?”景姝侧过头,不屑道:“昔日怪我猪油蒙了心,一双眼睛巴巴地盯着那位太子身上,竟不知他并非良人。我才不要嫁给他,去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呢!”


萧郎中跟着沈岩进了寝殿,武澈从地上起身,他拍了拍膝盖上沾染的灰尘,冷眼扫了一眼殿内的几位婢女,他佯装不适,重重地咳了几声。

萧郎中见此状,连忙放下手中的药箱,取出脉枕来给武澈把脉。

萧郎中一边把脉,还不忘一边故意说的很大声:“王爷的身子自从打边关回京以来,一入了冬就犯咳疾。眼下宫中不似王府,王爷的咳疾犯了理应在太医院抓药煎药。”

说着,萧郎中指着一旁站着的婢女说道:“我这里有个药方,你拿着去太医院抓药。”

那个婢女有些为难,她环顾左右后,只得接下萧郎中递来的药方去抓药了。

沈岩见殿中还有两个婢女,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指了两个婢女的其中一个,说:“你去找几个炭盆来,这殿里只烧一个炭盆,怪不得王爷的咳疾会犯,去去去,你快去多找几个炭盆来烧上。”

又支走了一个婢女后,武澈掩面咳了几声,而后对剩下的那个婢女有气无力地说道:“还请姑娘代为本王向陛下说一声,今日身子不适,暂不回摄政王府了,就在寿安宫暂住一夜,明日再处理太皇太后的丧仪。”

婢女攥着衣袖,慌了神,“奴婢……”

“怎么,摄政王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沈岩怒目圆睁,吓得那个婢女差点跪在地上求饶,她慌忙的从殿里跑出去了。

见殿中没其他人了,武澈立马收回在脉枕上的右手,他凌冽的眸子盯着榻上的人,笃定道:“太皇太后崩逝,这其中有蹊跷。萧郎中,你去拿银针验一验太皇太后有无中毒的迹象。”

萧郎中从药箱中取出银针给太皇太后试毒,沈岩则凑到武澈的跟前,轻声说道:“王爷,皇后殁了,宫中这段时日接连两件丧事,恐怕这宫中会生大变,咱们要不要提前防范一下?”

武澈清冷的目光紧紧的锁着萧郎中和榻上的人,他眉头紧锁,淡淡道:“找人盯着宫里吧,本王总觉得陛下这些时日像是借廖贵妃之手铲除朝中的一些人,总之小心为上。”

“属下遵命。”沈岩犹豫了一会儿,又道:“方才拦您的那个小奴婢殉主了,貌似属下从翠环宫离开的时候,好像听见她发誓,若是有机会,以一命换一命,要奸人自食恶果。”

武澈嗤笑一声:“若是发个誓就能真的一命抵一命的话,这世间报仇什么的,岂不是太容易了?到底是内宫里的人,没什么世面。”

沈岩闻言,知趣没再说话。

萧郎中将插在太皇太后虎口处的银针拔出,在烛火下观察了好一阵,笃定道:“太皇太后并无中毒的迹象。”

“没有中毒的迹象?”武澈的疑虑并没有被打消,反而这一结果证实了他心里的某一种猜测。

昔日武允安能够顺利登基,一半的原因还是因为有着太皇太后的扶持与助力,若无太皇太后的扶持,武允安很难在短短两年之内就在朝中站稳脚跟。

可纵使如此,当初太皇太后的手中,可是有两个筹码,一个是武允安,一个便是他武澈。

后来不知做何缘由,或许是忌惮他武澈是宗室子弟,牵扯过多,才扶持了武允安匆匆继位。

武允安继位之后,武澈为打消武允安的疑心,故自请去戍守边境坞城,非诏不回。

这一去,便是七年。

武澈此次回京,还是收到武允安的密信说太皇太后病重,要他回京探望。

可是,怎么会这么巧,他今日才抵京,马不停蹄的进了宫,太皇太后就殡天了呢?连同陪伴了武允安那么多年的皇后也一同殡天了,这其中,说没蹊跷,怕是鬼都不信。

只不过,武允安到底想做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萧郎中收回银针,问询道:“王爷,这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事有蹊跷,如今天色已晚,你我都不便在寿安宫久留。眼下宫门已下钥,是回不了王府了,且在宫中的广颐堂歇息一晚吧,明日再做打算。”武澈环顾四周之后,带着沈岩与萧郎中离开了寿安宫。

子时已过,宫中的殿宇悉数灭了灯,守夜的将士也换了一次。外头的风雪还在肆虐,阵阵寒风吹打着门窗,发出“哐哐哐”的声音。

广颐堂的炭火烧的很旺,沈岩抱着佩剑坐在榻边打盹。萧郎中已经在厢房歇下了,唯有武澈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耳边是外头的风雪声和沈岩有一声没一声的鼾声。正当武澈准备合上眼休息时,一向警觉敏锐的他忽然听到广颐堂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外头有积雪,人走在积雪上,纵使很轻的力气,也会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在军营里待了七年之久的武澈,又怎会疏忽大意?

他故作熟睡,待外头的人伺机而动他再行动。

几个黑影从窗边闪过,随即破门而入,扬起手里的大刀就朝榻上的人砍去,武澈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立起,一脚将那人踹出三丈远。

沈岩从梦中惊醒,他见有人行刺,立刻拔出佩剑与贼人打斗,武澈眼疾手快,扼住一个贼人的喉咙,想逼迫那贼人交代出幕后主使。

谁知,那贼人不惜与他同归于尽,竟将手中的大刀朝自己的肚子捅去,妄想捅穿自己的身子,好让武澈与他一起同归于尽。

幸而武澈发现的早,一脚踹开他,这才没被伤到,只不过,那个贼人已然亡命刀下,冲进广颐堂的人似乎是死士,见情况不妙,纷纷挥刀自刎,顷刻间,房间里面横七竖八躺了八九个死尸。

沈岩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点了一盏灯,挨个照了照,他摇了摇头,说:“王爷,都死了。”

“看来这宫中,已经有人容不下本王了。”

微弱的烛光映照在武澈严肃冷峻的面容上,他扯着嘴角,讽刺道:“狡兔死,走狗烹。这宫中一个一个的,皆是冷血的人。”

“王爷,那咱们要不要……”沈岩递了个眼色给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可,静观其变,他们总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血。止不住的血。

床榻上的女人几近昏厥,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一旁给她接生的稳婆急出一身汗,“娘娘,您再使点劲啊!”

那个五官精致,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女人无力地摇摇头,昏死过去。她身下的床褥上又涌出许多鲜血,那刺目的猩红的血,吓得稳婆一个激灵。

血崩。

那分明是血崩,再不救,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皇后已经生了一天了,腹中的孩子迟迟没个出来的动静,稳婆心里就已然有了答案,可是不敢去做。

稳婆神情慌张的从内殿里跑出来,一双手上沾满着鲜血,跑出内殿求救:“来人呐!有没有太医啊!皇后娘娘难产,快救救她啊!”

皇后的贴身婢女春深急得直跺脚,她在内殿外边拦住了接生的稳婆,追问道:“娘娘她怎么样了?”

稳婆如实道:“春深姑娘,娘娘怕是命在旦夕,孩子迟迟不见出来,陛下又不肯派太医过来给娘娘诊治,这是铁了心地想要置娘娘和小皇子于死地啊!”

春深攥紧了双拳,咬牙道:“我家小姐嫁给陛下五年,一颗心全放在陛下身上,现如今,陛下真是一点夫妻情分都不顾了!”她说完,欲要往翠环宫外头跑,“我去求太皇太后!夫人是太皇太后的亲外甥女,沾着亲的,太皇太后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咚!咚!咚!”

皇城之中响起了丧钟,春深步子一滞,身子僵硬地转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稳婆,“刚才响的那是丧钟,是丧钟!”

紧接着,报信的小太监就跑进翠环宫,一脸悲容:“太皇太后崩逝了!”

“什么?”春深后退一步,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稳婆哭道:“春深姑娘,现在该想法子救救娘娘啊!”

春深定了定神,又对稳婆说道:“你去小厨房给娘娘热一碗参汤,给娘娘吊着精神,我去太医院拽个太医回来,哪怕拼上我这条贱命,我也要给娘娘找个太医回来!”

春深说完就跑出翠环宫,直奔太医院。

天已经黑了下来,尽管是刚入冬,天却冷得刺骨,春深捧着双手哈了几口热乎气,继续跑着。天刚黑没多久,宫道里还没掌灯,春深冷不丁撞进了一个温热硬朗的胸膛,随后,头顶传来男子的一声闷哼。

“什么人?”男子的随侍突然开口,打破了宫道的寂静无声,“胆敢撞了摄政王,你不要命了?”

春深一听是摄政王武澈,立马跪在摄政王面前。夜色太黑,她看不清男子的脸色,只能冒险求救他了。她见过这个摄政王,是皇帝武允安的表弟,早年围猎在围猎场上舍身救过武允安,因此得封摄政王,他可是武允安的手足兄弟,宫里上下所有人,可都要看几分他的脸色。

“王爷,王爷,求您救救我家娘娘吧!求您了!奴婢真的不知道该去向谁求救了!”春深只顾着给摄政王磕头,丝毫不给摄政王开口的机会。

“嚓。”

随侍吹亮火折子递给摄政王,微弱的火光之下,映着男子冷俊的眉眼,他凤眸微眯,打量着跪在地上向自己求救的奴婢。

跟在他身后的随侍抬手替摄政王披上了白狐皮大氅,淡黄色的火光之下,白狐大氅衬得他麦色的脸庞更加沉郁。

“你家娘娘?”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地启唇,声音清冷:“是谁?”

春深浑身颤抖着,声音也跟着颤巍巍的:“翠环宫,皇后。”

“哦,”男人挑了挑眉,又道:“原来是本王的皇嫂,景将军的女儿景姝啊。”

阖宫家宴上,摄政王武澈见过这个叫景姝的皇嫂,生得一副极好的样貌,性子也是一等一的温柔贤淑,只是可惜了嫁给他皇兄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纵使坐拥中宫皇后的位子,却也是个无福享受的命。

春深又磕了几个头,哀求道:“王爷,求您看在景将军的份上救救我家娘娘吧!”

男人冷笑道:“你家娘娘今日生产,本王的皇兄下了圣旨,任何人都不得替皇后叫太医,你一个小小奴婢,不要命了?”

春深冻得嘴唇发紫,伏在冰冷刺骨的石砖地面上,重复道:“求王爷救救我家娘娘。”

“救?”武澈冷俊的脸庞上扫过一丝讥讽:“怎么救?拿着本王的名帖去太医院叫太医去翠环宫?怕是宫里的那些太医有命去,没命回吧?你家娘娘还不知道镇国大将军景浩率兵去击退南诏国的敌军,中了敌军的阵法,被南诏国的将领万箭穿心战死疆场的消息是吗?”武澈顿了顿,又接着道:“是本王忘记了,这件事今早就在宫里边传开了,是皇兄下了圣旨,不得告知给翠环宫。”

春深脸色大变,她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武澈,对他说的话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景将军不会死的,他那么厉害......怎么会中了敌军的奸计?”

武澈俯身,在春深的耳边轻声说道:“是啊,景浩将军使得一手好枪法,又有高超的武功护身,怎么会战死沙场?中了南诏国敌军的奸计不过是因为皇兄不想让景将军活着回东陵国,又怕自己背上残杀忠臣的骂名而找的借口罢了。”

听完,春深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扯住武澈大氅的衣摆,哑声哀求道:“王爷,求您了,救救我家小姐吧!”

这一次,春深没再说“我家娘娘”,而是改口“我家小姐”。春深清楚,眼下将军命丧沙场,景家威望不似从前,就连自家小姐的皇后之位又能做到几时,都没个定数。

武澈扯下自己腰间的腰牌,递给身后的随侍沈岩,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命令道:“回王府去请萧郎中,就说本王身子不适,让他快些进宫!一定要赶在宫门下钥之前回来!”

沈岩拿了腰牌,面露犹豫,但在看到武澈坚定的眼神之后,他还是照吩咐去做了。

春深松了一口气,又惊又喜,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都渗出血迹了:“奴婢替我家小姐叩谢摄政王的救命之恩!”

武澈凝眉,冷冷道:“别高兴太早,本王救得了景姝一时,可救不了她一世。”


景姝回以一个浅淡的笑容,她双手合十,说:“既如此,有劳方丈了。”

方丈将那签筒递了给她,她接过签筒,小心翼翼的抖出一根签子,她捡起签子,仔细的读着签子上的文字。

“命中逢凶始化吉,贵人相助结良缘。姻亲易成情渐起,普度终是还愿处。”

景姝瞧着这签文觉得有点意思,她将签子给了方丈,请方丈代为解惑。

方丈扫了一眼签文,忍俊不禁道:“施主真是有缘,想来,施主不日便好事将近了。”

陪在景姝一旁的春深嗔怪道:“方丈,我们家小姐还没有定亲事呢,何来好事将近一说?”

“小施主莫恼,姻缘一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方丈收起签文,颔首道:“女施主自便,贫僧告退。”

眼前的大殿内,一尊金佛立于面前,香火不绝,景姝回想着方才的签文,又想起这坊间都说普度寺灵验得很,至于那签文上的良缘所指是何人,那便走一步是一步。

从普度寺回景府的途中,路过一间茶舍,景姝带着春深进了这间茶舍歇脚。

适逢年关集会,街上的人多了些,前些日子下的那场大雪也已经化得不见了踪影,街上热热闹闹的,反倒是茶舍里的人零零星星。

进了茶舍,景姝寻了一间临窗的雅间,春深打发店小二上了壶热的雨前龙井,主仆二人坐在窗前品茶赏景。

“想不到这京城最热闹的时候,原来是近年关的时候。”景姝感慨了一句,“许多年不曾出来瞧这景象,再见时竟有些羡慕他们。”

春深不知景姝所言何意,只侧了侧头,说道:“小姐今日似是感慨颇多,莫非是有心事?”

景姝只笑了笑,没再说话。春深哪里知道,入宫后的那些年,每每近年关的时候,只有忙不完的宫中事务,逢年过节,宫中各种各样的琐事不断,忙得她都无暇顾及去好好过一个节。

除此之外,在宫里陪伴她最多的,除了春深,便是这没有尽头的黑夜,那么冷那么绝望。

她如何不感慨?

春深递过来一盏热茶,她见景姝眼角有盈盈泪光,心急道:“小姐怎的哭了?莫不是身上不舒服?奴婢带您回去吧?”

“没事,不过是风吹了眼睛,这才流泪的,不碍事。”景姝望着窗外的街道,人来人往,竟恍惚起来,前途未卜,终归还是要慢慢来。

约摸过了两盏茶的空当,店小二弯着腰,提着一壶新沏的茶来了她们二人的雅间,笑脸问询道:“茶凉了,小的来给二位换壶茶。”

春深将桌上的茶壶给了店小二,便只听店小二笑说道:“两位姑娘不知道吧?听说摄政王武澈要回京了,眼下朝中太子虽已定,但是不少老臣依旧想要拥立摄政王,只怕是这次摄政王回来,朝中不少人将他视为眼中钉呢。”

“这是宫里的事,岂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能说议论就议论的?仔细叫旁人听了去,传到宫里人的耳朵里,你这项上人头,怕是保不住了。”春深唬他道,“下次莫要再同他人提起了,你方才跟我们说了那些,我们只当从未听过,可要当心,仔细祸从口出。”

“姑娘说的是,姑娘说的是。”店小二自知说错了话,连连赔不是,“小的以后谨言慎行,再不乱议论了。”

“快下去忙吧。”春深打发走了那个店小二,又给景姝换了一盏热茶,她嘀咕道:“这小二胆子也忒大了些,皇家的事竟也敢随口议论。”

“摄政王要回京了。”景姝拼力回想着当年。

那年也是临近年关,宫中有人议论太子的血统有假,彼时武允安在宫中的根基未稳,身边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而病重的皇帝却在这个关头召武澈回京,其心思不言而喻。

武允安那时为了武澈回京的事,整整三日不进饭食,坐在书房里思考对策。还是她去御膳房炖了一盅补汤,端着送到了武允安的书房,不凑巧的是,武允安去了皇后宫中请安,并不在书房里。

景姝闲来无事,便坐在书桌旁等他回来,却意外看到了一件密函。

她本不愿拆开那密函来看的,但是她的身份除了东宫太子妃之外,还是镇远大将军景浩之女,于是,她心惊胆颤之下,拆开了那件密函。

密函中写武允安想要暗中派人在武澈回京的路上就了结了武澈,好让自己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这密函是给谁的,她无从而知。

只不过……

景姝皱眉,算算时间,重生之前这事是在武允安做太子后武澈第一次回京时发生的,那时候她都已经与武允安成婚两年之久了,可现下,她还尚未出嫁,武允安也尚未娶妻。

那武澈回京,路上还是不是会有人刺杀他?

她不得而知。

想到此处,景姝也没了喝茶的心思,她抬手让春深去结账,她们打道回府。

回景家的途中,景姝一直在想如何把消息递给武澈,可是,以她的身份,就算是把这消息递给了武澈,武澈也未必就会相信她的话。

只不过,景姝突然想起来,那次武澈回京之后,宫中禁卫军统领就被砍了头,却没有人知道原因。

她忽然觉得柳暗花明,出了茶舍,她便吩咐春深去打听摄政王回京的路线,“春深,你鬼点子多,你去帮我打听打听摄政王回京走哪条路。”

“小姐,这种事岂是奴婢说能打听到就能打听到的?”春深有些窘迫,甚至还有些困惑:“您这好端端的,打听这个做什么?”

“眼下宫里太后娘娘一直盯在我身上,有意拉拢景家和太子联姻,我不能嫁给武允安,唯一能帮我的,只有摄政王,同样,我只有想办法嫁给摄政王,我才有机会救景家满门。”景姝全盘托出,反倒是弄得春深反应不过来,不明白景姝的用意。

春深竟搞不明白自家主子了,自冰湖的事情之后,自家小姐就像从头到尾换了个人一般,有时竟然莫名其妙说些奇怪的话,她到底该不该听小姐的话呢?


景姝噩梦忽醒,她猛的从榻上坐起来,身上的冷汗早已浸湿了她身上穿着的衣衫,那个噩梦太真实了,真实到她的心口跟着一阵一阵的抽痛不已。

噩梦中,她梦见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她年少时最心仪的少年郎,武允安。

婚后她携手身后的母家景氏一族,尽全力协助武允安顺利登基即位,却不成想,在她与武允安成婚的第九年,她因难产血崩惨死于宫中,连同她腹中尚未足月的孩儿也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梦中她孤苦垂死之际,武允安新封的宠妃廖清还不忘过来讥讽挖苦她,她即便悔恨又如何?父亲为了朝廷被奸人所害,母亲急血攻心也随了父亲而去了,昔日辉煌鼎盛的景家不复以往,就连她这个皇后,也是徒有虚名罢了。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忽的顿住了动作,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

她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嘶。”

疼得她眉头紧锁,是真的,她重生了!

“春深!春深!”

她穿上鞋,在卧房里呼喊着她贴身婢女的名字,春深急匆匆的从房外走了进来。

“小姐,小姐,您怎么起来了?”春深扶着她回到榻边,“您前些日子接了其他世家小姐的帖子,应约出去赏雪,却不小心摔进了冰湖里,昏迷了好几天呢,您快躺下歇着,身子还没复原呢。”

“我,出去赏雪掉进冰湖里了?”景姝惊讶地看着春深,没想到,她竟然不是因为难产血崩,而是因为掉进冰湖。

“是啊,小姐,您是……”春深不太敢相信,“您是记不起来了吗?那日雪下得挺大的,您让奴婢去给您拿披风,谁知奴婢拿了披风回来,就被人告知说您掉进湖里了。”

“哦,没什么印象了。”怕春深起疑心,景姝没再说这事,只跟春深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还想再躺躺,便把春深打发了出去。

卧房里还是之前她出嫁前的陈设,熟悉的一切,只不过,相较于之前的不同就是她多了一些记忆,一些不好的记忆。

躺了半日后,景姝起了身,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梳着自己的长发。她抬起眸子,铜镜里是自己的面容,紧致光洁的脸,一笑起来就如月牙儿弯弯的眉眼,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也是京城世家贵女中数一数二的容貌。

可偏偏就是这容貌,使得她禁锢在宫墙之中,一直到死。

午后,春深引着景夫人来了景姝的院子,桐婳苑。

“姝儿,”自从景姝掉进冰湖昏迷不醒的这几日,景夫人日日坐在景姝的床边哭。今日春深跑去告诉她说小姐醒了但是又睡下了后,景夫人终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待过了晌午才来到桐婳苑来看她。

景姝还坐在梳妆台前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直至景夫人走到她跟前,她都不知道。

“小姐。”春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夫人来看您了。”

景姝这才回过神,起身福了福身:“女儿给母亲请安。”

“快坐下好好歇着,这些俗礼什么的就不必在乎了。”景夫人握住景姝冰凉的双手,担忧道:“手还是这样凉,当心落下隐疾。可仔细着身子些,回头让春深再叫郎中来给你好好瞧瞧身子。”

“让母亲担心了。”景姝眼眶里慢慢蓄起泪水,自打她嫁给了武允安以后,与母亲便是再也不曾见过了,平日里也是托人送进宫里几句话,无非就是交代她好生照顾自己,在宫中要谨言慎行,保全自己与景氏一族。除此之外,便是在生产之际,得知了母亲急火攻心病故的消息。

这一面,可是隔了好久。

“我的姝儿怎的好端端的哭了呢?莫不是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景夫人紧张起来,张口就要唤人去传郎中来,却被景姝叫住。

“不用了,母亲。”景姝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我只是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才情不自禁落泪的。”

景夫人伸手替她擦了擦泪,安抚道:“傻孩子,不会的,不会的。你好好歇息,我等下要去普度寺烧香,晚些再来看你。”

“好。”

景夫人走后,春深过来替她梳头,“小姐怎么不再躺会了?眼下大雪刚化不久,可还是冷着呢,您身子还没好呢。”

景姝双眸直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轻叹:“左右九死一生回来了,这风寒也奈何不了我什么。”

“可还是要小心着身子才好呢。”春深替她梳好头发,戴好珠花,“等下奴婢给您找一件厚些的衣裳,外头虽说不下雪了,可还冷着呢。”

“春深,我问你,武允安可娶亲了?”景姝一脸冷漠地问道。时隔今日,她连对武允安的一句尊称也没了,直接呼名唤姓。

春深倒是被她此言吓到了,以往自家小姐可是对这位太子殿下心心念念,又视若珍宝,连名讳都不敢叫的,怎么今日突然直接连名带姓叫他了?

“回……回小姐……太子殿下还不曾娶亲。”春深一紧张,结巴了起来。她自幼跟在景姝身边,对于景姝心仪当今太子武允安一事也是心知肚明,但是皇族毕竟不同于世家,也不是她想嫁进去就能嫁进去的。

“未娶便好。”景姝长呼了一口气,她嘴角缓慢的扬起一个细微不易察觉的弧度,她想要报复武允安,报复廖清,替自己,替景家,更要替自己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谋求一个公道。

春深小声嘀咕:“小姐,这京城中这么多世家子弟,哪个不比太子殿下好?您为何就偏偏执着于太子殿下那一人呢?”

景姝莞尔一笑,“傻丫头,我已经不喜欢武允安了,更不会为了他再做出什么有损家族体面,伤害自己的傻事了。”

她要把武允安一桩一件加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件一桩地加倍还给他,什么太子妃,什么皇后,什么尊荣体面,她统统不要,她只要武允安与廖清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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