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
凌霄正适应环境时，耳旁响起淫荡的声音，他转头看去，见到一位身着锦衣玉袍却长相猥琐的青年站在身侧冲他拱手。
“你是？”
他微笑询问。
青年笑呵呵道：“在下李白，巴蜀人士。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凌霄面色古怪，拱手问道：“阁下难道是写出了《大鹏遇希有鸟赋》和《上李邕》的蜀地才子李白？”
青年眼珠子转了转，拉着凌霄的手腕走到旁侧，嘿嘿笑道：
“朋友，我跟你坦白说吧，其实我本名陆元安，并非那鼎鼎大名的才子李白。”
“那你方才为何要说自己是李白？”
陆元安答道：“我是当涂人，听说金陵出了个名叫金陵子的歌女，专程赶来一睹芳容。然而到了才知道，要想上她的船，必须得是知名的才子。”
“所以，你就想假装李白混上船去？”
“对！”
“那你找我作甚？”
陆元安解释道：“传闻李白自蜀地出游，同行的还有一书童。”
“你想让我假扮书童？”
“聪明！”
见凌霄露出迟疑，陆元安以为他不乐意，便继续道：“不让你白帮，十两，不不不，二十两银子，如何？”
“可以。”
凌霄笑着点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陆元安上下打量凌霄一眼，道：“别急，演戏得演全套，如果要假扮书童的话，你这身衣服可不行。”
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凌霄前往旁侧的客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陆元安便带着凌霄赶往金陵子的画舫。
路途中，陆元安时不时叮嘱道：“待会你表现得自信些，莫要露了怯。”
抵达入口处，这里已然聚集了一大群人。
绝大多数都是书生打扮。
他们伸头探脑，好像踮起脚就能看到画舫二楼内的金陵子似的。
“让一让，让一让。”
陆元安在人群中不断穿插。
耗费许久功夫终于挤到门前。
他整了整衣衫，对着看门的丫鬟拱了拱手，露出了一个自认为优雅实则猥琐至极的微笑，道：“麻烦这位姑娘上去通报一声，就说蜀地李白来此求见金陵子姑娘。”
“李白？”
“难道是那个写出了《大鹏遇希有鸟赋》和《上李邕》的蜀地才子李白？”
“他不是在江陵吗？”
李白的才名早已传至大江南北，但绝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真人。
只知道他出行时总是带着一名书童。
见陆元安自称李白，又带了个书童，众人第一时间倒是没有怀疑。
此时的画舫二楼内。
金陵子正端坐在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中倒影。
她的眉目清秀，神情中透着几分若有所思，手中梳子缓慢而优雅地划过发丝。
这时，身后的丫鬟轻步走上前来，微微躬身，轻声道：“小姐，岸边有位自称是蜀地来的才子李白，求见姑娘。请问要让他上船吗？”
听到“李白”二字，金陵子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随即恢复了平静。她放下梳子，轻轻笑了一声，眼波流转，似在思索。片刻后，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李白？若真是他，那自然要见一见。不过，也有许多人假借名声，来此只是想见我一面。”
丫鬟点了点头，恭敬地问道：“那小姐您的意思是？”
金陵子微微一笑，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轻拂衣袖，淡然道：“先让他们上船，且看看究竟是真才子，还是徒有虚名之辈。”
画舫入口处，陆元安有些心虚地躲避着众人的目光。
他没想到李白的名气如此大。
报个名字而已，就吸引了这么多人过来围观。
就在陆元安忐忑不安之际，自船舱内走出一位姿容秀丽的丫鬟，对方径直来到他的跟前，恭敬道：“李公子，我家小姐请你上船一叙。”
成功了！
陆元安面露喜色。
他真没想到这么轻松就混上了船。
两人跟着丫鬟走上画舫，舱内的装饰华丽，窗棂上垂挂着精致的绣帷，四周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那李白徒有其名，在我看来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要论诗才，还是文正兄更胜一筹！”
“莫说文正兄，即便是我等，论才华也要高他几等！”
“不错，区区郊野书生，哪能比得过吾等金陵才子？”
三人临近时，舱内传来一阵谈笑声。
领头的丫鬟闻言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身后的陆元安。
陆元安脸色有些僵硬。
凌霄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本地的书生有些不太礼貌啊！
念头转动间，三人已踏入舱内。
凌霄打眼一看，舱内已有十余人，皆是书生打扮。
他们见到陆元安和凌霄进来，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为首的陆元安。
至于其身后的凌霄，因为一身书童打扮，已被他们自动忽视。
“这位兄台看着倒是眼生。”
为首的方脸书生起身笑道：“鸳鸯，还不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兄台？”
被称呼为鸳鸯的丫鬟微笑道：
“这位是来自蜀地的大才子，李白。”
“李白？”
舱内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有人问道：“难道你就是写出了那篇《上李邕》的李白？”
“正是在下。”
陆元安点头道。
舱内的气氛变得愈发古怪。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先前那位起身招呼的书生的身上。
就在陆元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之际，便见那位穿着赭黄色丝制长袍的方脸青年冷着脸道：“在下李文正，李邕是我的族叔。”
陆元安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李白的仇家。
难怪他们刚刚在编排李白！
现在解释自己是假扮的还来得及吗？
陆元安干笑两声，想说久仰久仰，又觉得不合适，正思考怎么应对时。
李文正说道：“你让我族叔成为了笑柄，今日既然相逢，你该为此事给个交代！”
陆元安脸色难看，心中早已慌乱成一团。
他只想假扮李白混进金陵子的画舫，谁知竟碰上了李邕的族人。
“你想我怎么交代？”
他故作镇定道。
李文正冷笑道：“你不是很会写诗吗？我族叔本是侠义豪迈之士，却因为你那一首《上李邕》变成了天下人的笑柄。既然如此，你我今天便来比诗！”
“你想怎么比？”
“今日你我既然上了这艘船，便让金陵子姑娘来当裁判，你我各写一首诗，由她裁定优劣！”
“这......”
陆元安很想拒绝，但李文正双目一瞪，表现出一副文斗不成就武斗的姿态。
相较于被打一顿，丢脸倒也还好。
再说了，即便是丢脸，丢的也是那李白的脸。
跟他陆元安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他挺胸回道：“比就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