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岩柳若萱的女频言情小说《昭昭渺渺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鱼与予欲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死的那一天,驸马正与前未婚妻温存。柳若萱依偎在他怀里,手指把玩他的长发:若是被长公主知晓怎么办?驸马嗤笑一声:她随同陛下微服私访,不知何时才回呢。回来我便说服她,将你纳入府中。他向别人许着承诺,却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娶妻纳妾也不再需要求得我同意。.巡游经过通县,这是陆岩的老家,我买了他常念叨的杏花酥,准备提前回去给他一个惊喜。天降大雨,防止受潮我将糕点抱在怀里,没想到马车侧翻坠入悬崖,我当场死亡。杏花酥散落一地,我看着缥缈的自己浮在半空,想回去见陆岩最后一面。刚好看见陆岩独自出府去了京郊别院,迎接他的是我在街上匆匆见过一面的女子。陆岩中状元之前的未婚妻,柳若萱。柳若萱打着油纸伞,陆岩将她湿了的头发绾在耳后。那么体贴,我心如死灰。自从...
《昭昭渺渺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我死的那一天,驸马正与前未婚妻温存。
柳若萱依偎在他怀里,手指把玩他的长发:若是被长公主知晓怎么办?
驸马嗤笑一声:她随同陛下微服私访,不知何时才回呢。
回来我便说服她,将你纳入府中。
他向别人许着承诺,却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娶妻纳妾也不再需要求得我同意。
.巡游经过通县,这是陆岩的老家,我买了他常念叨的杏花酥,准备提前回去给他一个惊喜。
天降大雨,防止受潮我将糕点抱在怀里,没想到马车侧翻坠入悬崖,我当场死亡。
杏花酥散落一地,我看着缥缈的自己浮在半空,想回去见陆岩最后一面。
刚好看见陆岩独自出府去了京郊别院,迎接他的是我在街上匆匆见过一面的女子。
陆岩中状元之前的未婚妻,柳若萱。
柳若萱打着油纸伞,陆岩将她湿了的头发绾在耳后。
那么体贴,我心如死灰。
自从上次陆岩陪同我逛街,与一卖豆腐的女子交谈后,回来便对我愈发冷淡。
我遣人去打探,方得知二人的关系,管家说看到林青偷偷给那女子塞过物品。
林青是陆岩的小厮,为此我和他大吵一架。
她曾是我的未婚妻,靠着卖豆腐为我筹集赶考的盘缠,我不能遇见了不管。
我嘴唇颤抖:当年赐婚,你口口声声说对她只有感激之情,并无爱慕!
陆岩不耐烦:我都已经与你成婚了,你还计较什么?
当年婚约是父亲定下的,我只把她当做妹妹,仅此而已!
我推开他走到书房,把暗格里柳若萱的画像甩给他:这就是你所说的当做妹妹?
我只是不明说,你别把我当傻瓜!
陆岩脸色一沉,将画像从地上捡起来,那等珍惜的眼神看得我气急呕血。
我一把抢过扔进火炉,火苗烧净女子的脸,映照出陆岩明暗交替的面容。
他忽然平静下来,把我搂到怀里,像往日一样柔情:我只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在京中生存,你放心,我不会负你。
说着不会负我的人,现在背着我同别人私会。
2.陆岩陪同柳若萱在雨中观荷下棋,别院的假山亭池都是我着人设计的,在陆岩生辰那日当做礼物送给他。
只是他不常来,也只有我央求才会在夏日陪我来此避暑。
柳若萱打了一个喷嚏,陆岩从房中拿来外衣,我呆呆地跟随他到卧房,竟不知里面装潢已改,衣柜里也放满两人的衣服。
我震惊到心痛,却哭不出来,抬手捂住脸,一片虚无。
陆岩去厨房为她煮了姜茶,小碗里放上两块冰糖,柳若萱低笑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
陆岩将她的手捂在掌心:你体寒气虚,又不喜吃苦,姜茶辛辣,你每每都要皱眉饮下,我怎么会忘呢?
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当年陛下赐婚,我欣喜异常与陆岩相邀郊外骑马,路遇大雨借住在村舍,陆岩也是这样为我煮了姜茶。
只是我不喜甜,让他把冰糖撤下,他只是说:姜茶辛辣,公主吃点糖就好了。
我不怕辛辣,但我把糖放进嘴里,陆岩的眉头就舒展了。
原来如此。
3.我自有我的骄傲,此时看到他们浓情蜜意,还有什么不懂的?
我决意要离开此地,可还未行过这方后院,灵魂便撕扯着痛起来,宛如肉身凌迟。
直到退回陆岩一丈远,身体的痛意全消,我才知我被禁锢在他周围。
柳若萱去厨房准备膳食,粗茶淡饭,还有一叠杏花酥。
她把点心推到陆岩面前:你以前最爱我做的点心,快来尝尝,味道可有变化?
陆岩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大口:萱儿做的东西,山珍海味也不可比。
她娇嗔地哼了一声:听闻长公主可是为你亲自下厨,外面都在盛传你与她的佳话,莫不可哄骗我。
陆岩面色停滞了一下,哈哈大笑:她娇生惯养,下厨也只是浪费食材,若不是为了她的身份,我怎能舍弃萱儿与风骨,答应陛下赐婚?
那成婚三年,你可对她产生感情?
陆岩面不改色抬箸:不曾。
你伺候我母亲三年,早已是我心中发妻,陛下赐婚不可违逆,当时母亲旧疾复发,为着银子……柳若萱走到他身后环抱住他:别说了陆郎,我知你心意。
红烛摇摆,我木然看着二人情动拥吻,心痛到无以复加。
陆岩忽然顿住了身形,走到红烛旁边似要吹灭,柳若萱娇柔呢喃:别吹,我想看着你的脸。
火光摇曳,陆岩眼中清醒了一瞬,是我不喜亮光。
他走到床边吻了吻她的脸,没再继续。
柳若萱面色发白:陆郎……为何不继续,可是想起了公主?
他哼笑一声:我的萱儿,自会十里红妆迎娶入门,到那时,我会给你光明正大的身份。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我天真以为陆岩在紧要关头是念起我,原来是怕玷污了心爱女子的清誉。
4.我呆呆守在床边,过了半晌,陆岩果然起身走到院中。
他雨夜时常失眠头痛,以往我会为他煮碗安神汤。
他把林青叫来:公主还有几日才回?
林青踌躇:大概还有五六日吧?
陛下不是说要巡游半月吗?
我惊讶了一瞬,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起我,是早点打探我的行程怕金屋藏娇被发现吗?
想到此,不禁黯然神伤。
他披着外衣走入书房,拿出一卷诗经,翻到标注的那页。
我不擅诗词,但陆岩是状元,皇弟常劝导我成婚后要收敛脾气,多学学温良俭从的女子。
是以,我常缠着陆岩教导我读书,点名要选诗经,我喜欢他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时羞红的耳朵。
墨水洇透纸张,陆岩不耐地按了按眉头,吩咐林青为他煮碗安神汤。
林青离开又折回:驸马,厨房中并无安神汤所需的药材……我勾唇苦笑,陆岩可能忘了,我陪他来别院的次数寥寥无几,若我来得勤,他又怎会把柳若萱安置在这?
他似乎尤为烦躁,将桌上笔墨扫落在地,撑起伞离开了别院。
马车行进在街上,绕了两圈,终于在小巷中寻到一处未关门的药材铺。
林青为他煮了安神汤,可只喝了一口,陆岩便将碗打碎了。
我看着地上的汤药,为着他能安睡,所需药材皆是按府中最好的来。
或许他也没发觉,自己口味变得刁钻,就像雨夜,没了我煮的安神汤便不得眠。
忽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我是否也算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记。
4.门口传来轻响:陆郎,你在书房吗?
柳若萱只披了一件单薄外衣,进门轻咳了两声,陆岩立即脱下衣服护在她身上:可是将你吵醒了?
柳若萱指着打碎的碗,面色焦急:陆郎哪里有不舒服?
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
陆岩温和抚慰:头痛而已,不妨事。
又停顿了一下,问道:萱儿可会煮安神汤?
柳若萱犹疑地摇了摇头,陆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诗经兀自打开着,柳若萱翻了几页:批注的好详细,陆郎这是在教人读书么?
我紧张地看着陆岩,期冀能听到他肯定的回答。
却见他摇了摇头:闲来无事,随笔小注而已。
那陆郎可否教我这一篇?
柳若萱狡黠地看他一眼,手指着书上一页。
是那首关雎。
往日种种浮现,我依偎在陆岩怀中,听他在我耳边讲着情诗……我扑过去要将诗经夺过来,却扑了一场空。
我目眦欲裂地看陆岩犹豫了一瞬,而后秉烛与她娓娓交谈。
浑身像散尽了力气,我所以为的独一无二,不过是自作多情。
外面雨声哗哗作响,若是雨滴能穿透灵魂,我宁愿就此千刀万剐死去。
5.第二日天气晴朗,陆岩回府拿来了那架古琴,自成婚后,每月总有几日,他会在院中弹奏一首曲子。
我不懂音律,但他端坐在那身姿甚是好看,我便常常备茶在一旁静听。
京中传闻我与陆岩感情甚好,就连皇弟都打趣我的驸马情深难寻。
直到茶杯不小心磕在琴上,那是陆岩第一次对我发脾气,他责令我离那架琴远点。
我知我犯了错,便着人选来上好的杉木,又请工匠教我打造古琴,花了数月时间制成新琴,可陆岩弃如敝履,试也不试丢进了库房。
此刻我漠然看着他将古琴放在亭中,想必又与柳若萱有关吧?
柳若萱从花园中出现:陆郎,这架琴毁损了,来日我再为你做一架可好?
陆岩摩挲她的掌心:这等粗事你以后不可再做,来日我将你娶进府,你只管享清福便是。
陆岩坐在亭中又在弹奏那一首曲子,眼神迷惘看着柳若萱,又像透过她望向谁。
一曲终了,柳若萱眉头暗皱,不经意地询问:陆郎可是思我成疾,如今我已站在你面前,何故还要弹这首相思曲?
原来这叫相思曲,怪不得皇弟会那般打趣我。
可笑我像个傻子一样,每日陪在夫君左右,看他思念另一个女子。
我无声大笑,眼泪顺着脸颊滑下,陆岩总有办法让我尝到更加心痛的滋味。
陆岩似乎呆了一瞬,随即摇头轻笑:是我太熟悉了,一碰琴弦便想到这首曲子。
柳若萱掩唇娇笑:若不是信陆郎对我是何情意,我都要以为此曲是为长公主弹的呢!
陆岩眉头紧蹙:你我在一起,就不要提起旁人吧?
柳若萱察言观色,淡笑依偎在他怀中,眼中一片晦暗不明。
她拉过陆岩的手跑去书房,从画筒里拿出一幅画,画中人身着白衣清清冷冷站在那,眼中藏着温润笑意。
这是当年我欠你的那副,到时同我的挂在一处可好?
她还不知那副画被我烧毁了。
陆岩犹豫未答,柳若萱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可是怕长公主怪罪?
陆岩闻言瞪她一眼,终是说道:那副画保存不当受了潮,来日我再为你画一副可好?
柳若萱嘟了嘟嘴:不要来日,就现在吧!
她亭亭坐在水池边,微风和煦,吹起一潭涟漪。
陆岩支起画架,面色认真地陪她耗了一下午。
最后二人的画像一同挂在了卧室。
我心灰意冷,想起当年游行郊外,有一卖画的小生主动执笔要为我作画,要求是要送去画室让人观摩三日。
我太过年轻得意,炫耀又藏着心思地拒绝:我身边就有一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男子,何故要你动笔?
陆岩眉头一皱,许是不喜我这么没礼貌,代我向小生道歉,又婉言拒绝:公主莫要怪罪,我已常年不动笔,手法生疏,恐不能作画。
小生急急跪下行礼,见我默不作声有些伤心,又主动提起这件事,三言两语便将我哄得忘掉心中烦忧,在郊外畅意地骑行。
后来落雨将至,我与陆岩忙着避雨,已忘了还有作画一事。
想起往事,不禁苦笑,所有不能为我做的,都是独属于另一个女子独一无二的。
6.我寄给他的书信是第三日下午到的,随信寄出的还有一截连理枝。
当日吵架之后我便搬去了宫里,皇弟知我心情不好,恰逢他准备私访,便问我是否要一同前去。
我一时赌气便答应了,临行前一日,才让夏荷回府告知陆岩一声。
皇弟劝导我莫要耍脾气,出游两日我心情已大好,便写了书信摘了江南一截连理枝。
信中尽是未说出口的心意,我对陆岩的爱慕之情世人皆知,他怕是也早已习惯了。
陆岩将信看了许久,若不是信封有我的笔迹,都要以为驿站送错了,不过寥寥一页纸而已。
柳若萱摇着扇子款款而来,陆岩信手将纸张封好。
嘴角的笑意凝了一瞬:陆郎这是在看什么?
这么入神。
陆岩将信封放进衣襟:没什么,一封信而已。
柳若萱佯装生气:何人的书信,也值当你这么珍惜?
陆岩不语,柳若萱一瞬间明白,但她不能提起我的名字,只好勾起唇角转移话题:不知这几年我为你传的书信,你可有好好收藏?
陆岩对她的知情知趣明显很受用:当然,待我们大婚之日,我便交与你看,连同那些未寄出的回信,一一读给你听。
我不知他们一直保持联系,我从不拘着陆岩行动,或许在那些哄我入睡的深夜,他在书房一封封写着回信罢。
这是我寄给陆岩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信,不知他是否也会珍藏,若知我死了,是否也能得到他的回信,念与清风听?
我忽然有些好奇,陆岩若得知我死讯,会是什么表情。
7.自林青说陛下三日到达京城后,陆岩便频频走神。
他应是没想好该怎么和我说纳妾之事,这几日他常常返回公主府,一待就是大半天。
有时让下人打捞莲花池中的浮萍,有时又让厨子多做几道菜,尝过便停箸,可能怕他不在府中这件事漏了馅。
就连去别院穿过的衣服,也要洗干净同我的衣物放在一处,心思如此谨慎,倒是令我佩服。
柳若萱显然不满:陆郎这几日都不怎么陪我了,是赶回去面见长公主吗?
陆岩眉头一皱,安抚她道:我总要做做样子,家中若没生活过的痕迹,引人生疑就不好了。
柳若萱扑到他怀里,不妨被硬物戳到了脸,她眼疾手快将信封拿了出来。
连理枝掉落在地,柳若萱仿佛受了天大委屈:这可是那日的书信?
三日了你竟还放在怀中!
我静立在桌旁,也是愣了一瞬。
陆岩抬手欲抢,柳若萱向后躲,咔嚓一声,地上的枝干碎裂。
陆岩脸色一沉:还给我。
柳若萱不相信他会对她发脾气,抬着脖子哽咽:我倒要看看那公主给你写了什么,让你珍藏至此!
我脑袋都要炸了,那般羞涩的情话,怎能从柳若萱口中念出来?!
陆岩想阻止,二人追逐中烛台扫落,柳若萱啊地惊叫一声将信纸扔掉,飘飘忽忽落入火苗中。
陆岩焦急地用脚踩灭,字迹早已成灰,他捡起那半张纸,连同断掉的木枝一起装入衣袖,甩手离开。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柳若萱追逐痛哭的身影,不知作何反应,原来陆岩也会为了维护我的东西,而和人起争执么。
8.明日宫中晚宴,陆岩眉头轻皱:长公主还没回来吗?
林青垂手站立:没有……许是直接回了宫里吧?
柳小姐传话来说想见您,她说不想打扰您与公主的情意,恳求您能见她最后一面。
陆岩眉峰皱的更紧,终是穿好衣服去了别院。
柳若萱今日尤其素净,桌前摆的都是陆岩从前爱吃的菜,还有一道鲫鱼汤。
她的手上缠着纱布,陆岩平静问道:手怎么了?
柳若萱含泪强笑:那日……那日火舌灼伤,起了一个小泡,不碍事。
都是我不好,使小性子,对不起,陆郎。
这等柔弱可怜的模样,我一个魂魄都要起恻隐之心,果然,陆岩叹了一口气,为她拭去泪水。
柳若萱为他盛了一碗汤:母亲说你以前最喜欢喝她做的鱼汤,我便斗胆向她请教来,还没为你做过。
提到陆岩的母亲,他的面色瞬间温柔下来。
明日我便离开,陆郎,能陪在你身边这些时日,我已经知足了。
你该有大好前程,与公主和和美美地生活,陪在母亲身边三年我已将自己当做半个女儿,以后我们便以兄妹相称吧。
她嘴上说着体谅,却泫然欲泣。
难怪母后总让我学习女子柔情,不要整天只知沙场骑射。
我看着陆岩将她拥进怀里许着承诺,与前日震怒判若两人,绕是我这三年对他千般万般好,也不敌柳若萱垂落的一滴泪。
难道相爱真的看时机?
是我来晚了么?
我扶着门框哽咽,喉咙里发不出声响,却头痛欲裂。
9.赴宴前夕陛下着人通传让陆岩带上古琴,又说了一些望我们琴瑟和鸣的话。
陆岩思忖了片刻从库房拿出那架杉木琴,上面已落了一层灰。
他在席间未看到我的身影,只当我还在生气,自请第一个弹奏,弹得是那首相思曲。
他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认真,若是我还活着,当真要以为他对我情深至此。
皇弟抚掌大笑:早听闻驸马与皇姐恩爱非常,一首相思传遍京城,真是一段佳话啊!
只是不知皇姐今日为何没来?
陆岩的手一抖,琴弦发出难听的声音:陛下……长公主不是同您一起回的宫吗?
皇弟表情肃穆:六日前途经通县,皇姐说你爱吃杏花酥,便迫不及待擅自离开想为你送来……乐声渐止,群臣噤声。
陆岩脸色发白,皇弟急急传来锦衣卫沿路搜寻。
第二天一早,我和夏荷的尸体被抬入宫中,我的衣襟上还沾着点心。
陆岩疯了一般推开仵作,手抚上我青灰色冰凉的脸:不可能!
这不是长公主!
你们骗我!
你们一定是骗我,长公主武艺在身,怎会跌落悬崖!
他失控地咆哮,一夜没睡的脸色和我也没差。
我不止一次想过当他得知我死讯会是什么表情,可当我真正看到了,不可置信的同时,只觉得心痛地难以复加。
太医进殿中为皇弟诊治,他只有我一个姐姐,悲痛交加之下晕倒,明明昨日晚宴上,他还想要缓和我和陆岩的关系。
陆岩守着我的尸身不让动,殿中尽是默立的侍卫,他呆滞地坐在地上,忽又爬起来拿过古琴,一遍又一遍弹奏那首相思曲。
生前从未给我弹过,没想到因缘巧合之下,死后也能听到我耳中。
我看着他不断重复,手指弹出鲜血,洇入红杉木中妖异非常。
直到琴弦噔地应声而断,他毫无知觉地弹奏,又一个明日到来,皇弟撑起身子,说要为我举办葬礼。
10.葬礼由皇弟亲自主持,皇后亲王等家眷皆服丧服哭陵,陆岩如木偶一般被推着走在前面。
皇陵在城外,抬棺出城时,京中子民皆跪地叩首,我飘在空中看着城中百姓,生前并未给过他们恩惠,只因我是长公主,便得他们拥护悼念。
出城门前,我向百姓深深鞠了一躬,若是重来一世,定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卑微至此。
陆岩将自己关在房中三日,饮地烂醉,手边是断掉的连理枝和半张信。
他把林青叫进门,哑声问道:公主曝尸荒野的这六日,我在做什么?
林青跪地叩首:驸马!
他沉声怒喝:说!
这每一日,我在做什么!
林青颤抖着声音:长公主……殁的第一日,您同……您同柳姑娘雨天下棋,留宿别院。
第二日,你为她抚琴作画,留宿别院。
第三日,您收到公主来信,回府整理了家中。
第四日,您与柳姑娘大吵一架。
第五日,柳姑娘约您见面,留宿……留宿别院。
第六日……林青声音越来越小:第六日,赴宫宴,得知了公主死讯。
说罢朝地上磕了一个头,身形颤颤。
陆岩饮下一碗酒哈哈大笑,状如疯魔:哈哈哈哈!
原来……原来昭昭死后这几日,我都同别的女子待在一处!
酒壶碎裂满地,陆岩眼眶通红泪水糊了满脸,抬手轻碰连理枝:可是昭昭还念着我爱吃杏花酥……她的衣襟上还有碎屑……她的尸体上甚至还沾着我爱吃的点心碎屑。
他哭笑着将林青提起来:你说我是不是猪狗不如,是不是不配得到她的爱,老天才会这样惩罚我,让我永世不能再拥有她?!
我看着不过几日满面胡茬的男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心中哀叹。
老天哪里在惩罚你,他把我禁锢在你身边看你和他人恩爱,分明是在惩罚我。
他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嘴里叫着我的闺名:昭昭。
昭昭,自母亲去世后,便无人再这样叫我。
成亲当日我曾要求陆岩叫我闺名,但他风度回绝:礼仪不可僭越,长公主仍是公主。
可你我已是夫妻,难道要这样生疏?
我不满地回问。
磨到最后,也只是叫我的封号永宁,自柳若萱回来后,又改口为最生疏的公主。
我蹲下身看着他悲痛的脸,泪水落了满襟,若是如此不舍,当初为何待我凉薄。
11.柳若萱来求见过几次,都被林青拒了,陆岩性情大变,也不去上朝,整日披散头发待在房间擦琴,擦完便会弹奏一曲,一遍又一遍。
断弦没有被接上,手指也没愈合,千疮百孔。
又是一个雨天,陆岩忽然从房中冲出来,骑着马向外奔去,嘴里呢喃道:下雨了,昭昭还在外面,我要带她回家,否则被雨淋湿了,就不好了。
我的魂魄跟在他身后漂浮,上京距离通县往返两日,他途经山路就一遍遍地寻,喊我的名字。
可我在他身后,应声作答,但他听不到。
雨路泥泞,马儿行的急,一个不妨陆岩滑落下去,头狠狠磕在一处石碑上。
大雨冲刷掉血迹,他忽然盯着石碑不动,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陆岩之母,陆秦氏之墓,洪观三年。
可现在是洪观六年,柳若萱之所以来京中,便是告知他母亲逝世的消息。
陆岩哭嚎一声,徒手开始挖,雨下了一整夜,他便挖了一整夜,直到看见一卷草席角,旁边是一支银钗。
他将银钗攥在手中,跪地磕了三个响头,低声呜咽:母亲,是我对不住您。
他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了一家丧葬店,将随身的玉佩抵押出去:劳烦店家帮我请一位先生来,寻一处风水佳地。
若不是看他口齿清晰,拿出的玉佩不菲,凭他披头散发清晨出现在门前宛若鬼魂,店家早就避之不及了。
新的埋葬地点在山的另一边,村民大都淳朴,看他年纪轻轻失魂落魄的守在一卷草席前,都自发拿起工具帮忙。
忙完已是下午,陆岩呆立着一个个道谢,忽然一个人长叹道:不知道又是谁跌落悬崖嘞!
这几日山路不好走,看这马车也有一段时间了,人也早就没了吧!
村民围在一处,陆岩空洞的眼神一动,狼狈拨开人群走到近前,马车已被泥沙掩埋了一半,树上悠悠荡荡挂着的,是杏花酥的包装。
红线包着牛皮纸在树上打了个结,像我游荡世间的灵魂,等待被人发现。
陆岩脸色青白,颤颤巍巍地解下红线,上面李记二字,正是通县最负盛名的一家糕点铺。
他突然噗地吐出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村民手忙脚乱地背起他:唉!
真是造孽哦,刚立完母亲的坟,不知又是哪个亲人坠崖了啊!
我看着他形销骨立的身躯,这算是报应吧,十日之内承受两种打击,但我怎么笑不出来呢?
1.陆岩昏睡了三日,清醒之后借了一匹马,片刻不停地去了京郊别院。
柳若萱挂着黑眼圈,在看见他的瞬间欣喜若狂:陆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陆郎。
她扑进陆岩怀里,没得到他的回应,抬头才看清陆岩阴鸷的眼神,冷漠地盯着她。
柳若萱小心翼翼地赔笑:你这衣服像是几天没换了,我去为你备上洗澡水。
前几天下雨潮湿,我将衣物重新清洗了一遍,你不喜霉气,都是重新晒透的。
陆岩始终不发一词,在她出门前忽然问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柳若萱身躯颤抖了一瞬,回头浅笑:陆郎怎么问起这个了?
母亲走时很安详,她将退婚书撕成两半,让我带着来找……那她葬在何处?
陆岩打断了她。
自然是你之前便看好的风水地,紧挨着父亲那一处。
陆岩微笑着抚上她的脸:辛苦萱儿了,那你可否告知我,这是何物?
沾着泥土的银钗从手中闪现,陆岩将钗尾抵着柳若萱的脸,换来女子的惊叫躲避。
陆郎,你做什么?!
陆岩掰着她的脸颊将她逼到角落:我母亲的银钗,为何会出现在不知名的山脚?
你说她今年去世的,为何石碑上写的洪观三年?
一句一句质问,柳若萱知道躲不过,哭着跪坐在地上辩解:你走后没多久,母亲便突发旧疾,村里的郎中根本束手无策,你有再多银子也没用。
先前看好的风水地被人抢占,我一个弱女子理论不过,只好将母亲的尸体葬在别处。
她呜呜哭叫着抱紧陆岩的腿:不告诉你是怕耽误你进京赶考,这也是母亲的遗愿。
陆郎,我没有骗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啊陆郎!
陆岩闭了闭眼:所以在我成婚前,母亲就已经……?
柳若萱没有回答,陆岩摇晃下身体,跌坐在椅子上。
13.那日之后陆岩还是回了府中,浑浑噩噩地擦琴弹琴,饮酒哭笑。
柳若萱自觉还有和好的可能,常常候在后门托林青传话。
每到秋日府中林木都要修整一番,一个工匠路过柳若萱身边,频频回头看。
他知道驸马与公主伉俪情深,也感怀陆岩为此一蹶不振,于是擅自提醒道:驸马,门口的妓子将她驱出去吧,对您的名声有损。
陆岩擦琴的手一顿:什么妓子?
就是如萱姑娘啊,我曾在通县百花楼见过她,大概是一年前……陆岩这回真的怒了,他马不停蹄赶到别院,将桌上的茶水扫落一地,掐着柳若萱脖子质问:你竟敢骗我!
柳若萱换去那副温柔顺从的模样,张嘴哈哈大笑,却呛咳出声:咳咳,陆岩,你杀了我吧!
那样你便无从知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
陆岩把她摔在地上,抬脚踩住她的手,我从没见过陆岩对女子动手:你究竟为何瞒我?!
柳若萱抬头呸了一声: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我为你筹集路费,到头来却得到一纸退婚书,竟然还妄想我照顾你母亲!
那个老不死的仗着你前程似锦,整日嗟磨我!
结果呢?
哈哈哈哈,得了肺痨病死了!
哦不对,是被我气死了。
你没见过她喘不过来气还想骂我的样子吧?
柳若萱笑出眼泪:生生憋死过去了!
我随便使了点银子就找人将她葬了,那等祸害人的病,扔远点才好!
陆岩额头青筋暴露,抬手给了她一拳:你这个毒妇!
柳若萱嘴角淤青,也不妨碍她嘲讽:我毒妇?
这三年的银子不是你欠我的?
我等了你两年!
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她笑着笑着哭了起来:我满心欢喜准备上京寻你,却遇到匪徒,不仅抢光了银子,还将我玷污卖去青楼……柳若萱通红眼睛充满恨意地看着他:这哪一样不是你欠我的?!
我为自己赚得赎金路费,清清白白边卖豆腐边寻你,却看到你与那公主挽手逛街!
本来陪你同游的应该是我!
可惜我没有那样的家世背景……复又嗤笑一声:长公主又如何?
最后还不是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
噗嗤一声,鲜血飞溅,柳若萱错愕地瞪大眼睛,我不可置信看着陆岩手中的银钗,正中柳若萱大动脉。
柳若萱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陆岩掏出手绢,仔细擦净钗上的血迹,他的脸上还残留一些,平静地宛如修罗。
他将所有关于柳如萱的衣物,包括那两幅画,尽数在后山烧了,徒留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14.第二日一早,陆岩难得修整地干干净净,进宫上朝。
散朝前,他突然跪在地上目光垂落,一字一句复述的,皆是利欲熏心。
他将成婚的企图,婚前婚后与柳若萱纠缠不清,包括亲手杀人,都一一说与众人听。
群臣噤若寒蝉,皇弟气的将奏折砸到他身上,险些又晕过去。
陆岩挺直背面色肃穆,若不是能听到他说的话,还以为是忠臣进言:罪臣已将此事印刷成册,不敢沽名钓誉染了公主清白,还望陛下恕罪。
陆岩风光不再,他第一次打马游街时,身着红袍,皆是百姓赞叹,还有女子投给他的手绢花朵。
第二次随从队伍路过主城街,是为我扶灵,周围低声哭泣,只他静默无言。
第三次经过这里,却是坐着牢车身穿囚衣,百姓谩骂声不停,烂菜叶臭鸡蛋纷纷投到他身上,他盘腿坐在那里,眼神定定看向我。
我恍惚以为他是将死之人,有通灵的能力。
却见身后茶楼上悬挂的,正是我身着红衣的画像,骑马甩鞭,恣意快活。
人头落地的那一刻,灵魂像得到了解脱,陆岩的身子倾倒,掉落了断枝和残信。
我飘飘然行到半空,不想和他见面,便独自去了皇宫。
皇弟收回了赐婚,还我永宁长公主的封号,他自父皇母后的陵前跪了一夜,许是觉得自己识人不清,误了我的姻缘,害我断送性命。
我走到他面前为他拭去泪水,想告诉他没有皇姐在身边要做个好君王,手指变得透明,我意识到自己的时日到了。
只能虚虚抱住他,跪在蒲团上看着父亲母亲的牌位。
犹记母亲言笑晏晏地告诉我:昭昭以后嫁的良人,一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得意地挑眉,也不害臊:那是自然,我若成婚,对方必是以我为重,我可是长公主,谁还能看轻了我去!
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所有标准,在遇到那人时击溃成空。
若有来生,便不要再见了吧。
灵魂瞬间消散云烟,只余陵中烛火摇曳一闪,映照着世间君王,跪地痛苦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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