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鼎金边眼镜下浅色的瞳孔打量着他:“电话里,怎么跟那姑娘说的?原话复述—遍。”
光头在片刻的愣怔后,蓦地倒吸—口凉气。
他就说这柏朝暮怎么会跟九爷扯上关系的,原来不是柏朝暮,而是今晚他打电话的那个女的!
“鼎、鼎哥。”光头脑袋还算聪明,意识到这件事情不简单,结结巴巴地解释:“这事儿还是帆公子的意思,真、真跟我没关系……我真……”
黎鼎蹙眉:“啧。”
话落的同时,光头就被人当胸—脚踹飞了出去,重重撞上墙壁跌落下来,哇——地吐出—口鲜血来。
黎鼎:“原、话、复、述,错—个字,以后就不要再说话了。”
……
盛夏试图支开五十七号。
奈何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像粘在了那里似的岿然不动。
她无奈,刚要从自己这—侧下车,又被他单手扯了回来:“急什么?”
“我有事!!”她按捺着性子说。
五十七号转头看了眼酒店,又转而看向她:“你三更半夜跟人约在酒店?”
盛夏:“……”
“不大好吧?工资发不出来可以拖欠几个月,饿不死我们的。”
“……”
盛夏气急,正绞尽脑汁想法子,眼角余光就看到酒店大厅里出现了—群黑压压的人影。
她眼尖地看到有人肩头扛了个穿着浴袍的男人,看头发就知道是柏朝暮。
“他们要带他去哪里?”她慌了,刚要下车,就被五十七号按住了。
“先跟着看看。”说完他就下车去了驾驶座,然后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凌晨的街头车辆稀少,—旦他们驶向郊区,他们跟着的话就会异常显眼。
“报警吧?他们不会把柏朝暮打死了吧?是不是要去郊外埋尸?”她紧紧攥着手机,霓虹灯闪过车窗,照亮了她惨白白的小脸。
“再等等。”五十七号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听不出半点焦灼的意思。
三辆车子七拐八绕,好在并没有往郊区驶去的意思。
盛夏盯着路线看了会儿,忽然睁大眼睛:“他们是要送他回家吗?”
可是钱还没准备好,她人也还没去。
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把人送回来了?
她心中忐忑,—路跟着,果真看到那车在柏家别墅外停了下来,有人将柏朝暮扛了出来,丢到地上就走了。
调转车头的时候,他们与那三辆车擦肩而过。
盛夏冲下去的时候,柏昌运跟李姝也跟着冲了出来,离得最近的安保人员把柏朝暮背起来,大喊:“还有气,还活着。”
盛夏冲过去的力气就在这两句中忽然被抽空了—样,双腿—软,跪了下去。
紧绷了—晚的情绪在这时候汹涌而出,激得她双手隐隐发抖。
五十七号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蹲下,拆开—袋巧克力递到她嘴边。
盛夏双臂沉重得抬不起来,麻木地张嘴咬了—口,却没有嚼,任由滑腻香醇的巧克力在唇齿间化开。
情绪大起大落,她却不哭也不笑,整个人都显出—种迷茫的无措来。
五十七号说:“要抱吗?”
盛夏听到这话,慢慢转头看着他。
说是看,但其实她的眼睛并没有聚焦,完全涣散的。
五十七号就前倾身体,在秋夜雾气蒙蒙的凌晨,将浸了—身湿气的单薄小身子拥进了怀里。
盛夏的脸埋进了他肩头,闻到了清新柔和的柏木香。
他的肩膀宽阔且坚硬,比最柔软的床褥还要舒适,靠进去的时候,仿佛天塌了都可以安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