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杨韵沈栩安的其他类型小说《帝娇杨韵沈栩安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泠泠七弦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车......哪一趟马车?杨韵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是第一趟马车,沈栩安不会是刚才那个时间到馆驿,而如果是第二趟的马车,那么沈栩安这会儿心里只怕已经清楚,白氏的疯癫跟她脱不开干系。然而杨韵脸上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端倪。她干笑着说:“忘带了官印,回去了一趟,没想到和沈郎君出城的时间差不多。”两人的视线再度交汇。从沈栩安的眼睛里,杨韵看不到任何可以揣度的情绪,即便笑着,那笑容也不及眼底,虚假得很。世家公子的那种虚假。杨韵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其实沈郎君可以直说您要什么的,杨某只是个乡野小族的庶子,即便金榜题名,也不过是一下州小县的县丞而已......实在当不得沈郎君如此费心费力。”千金一朵的不知春,沈栩安这一煮就煮了满满一壶!其背后的...
《帝娇杨韵沈栩安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马车......
哪一趟马车?
杨韵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是第一趟马车,沈栩安不会是刚才那个时间到馆驿,而如果是第二趟的马车,那么沈栩安这会儿心里只怕已经清楚,白氏的疯癫跟她脱不开干系。
然而杨韵脸上还不能表现出任何端倪。
她干笑着说:“忘带了官印,回去了一趟,没想到和沈郎君出城的时间差不多。”
两人的视线再度交汇。
从沈栩安的眼睛里,杨韵看不到任何可以揣度的情绪,即便笑着,那笑容也不及眼底,虚假得很。
世家公子的那种虚假。
杨韵眉头微皱,继续说道:“其实沈郎君可以直说您要什么的,杨某只是个乡野小族的庶子,即便金榜题名,也不过是一下州小县的县丞而已......实在当不得沈郎君如此费心费力。”
千金一朵的不知春,沈栩安这一煮就煮了满满一壶!
其背后的用意,越细想越胆寒。
还有啊——
我是怎么知道不知春的?
杨韵发愣的功夫,沈栩安略微偏头,手指轻轻敲击在桌案上,徐徐开口:“我想请杨郎君帮个忙。”
“只要是我能帮到的,绝不推辞......”
保证的话还没说完,杨韵就听得沈栩安说:“肇县大牢里的那个人,我想请杨郎君放了。”
嚯!
关窍原来在这儿。
细细一品,杨韵就琢磨出了沈栩安会和白氏来往的原因。
可眼下她对事情的始末并不清楚,轻易开口,恐怕会暴露身份,给沈栩安更多的把柄。思量之下,她只能捏着茶盏,作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来。
快开口啊!
杨韵的余光觑着沈栩安。
半晌,沈栩安从腰间取了一枚通体透光的圆润玉佩出来放在桌案上,两指按着往前一推,问:“肇县沈家的谢意你觉得不够,那京城沈家呢?”
感情肇县沈家已经行贿过一次了。
“此事无关谢意。”杨韵斟酌着说道。
哒。
沈栩安敲了一下玉佩。
尽管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杨韵还是品出了他不太高兴的情绪。
“沈郎君应该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某既然是肇县县丞,便当秉公执法,铁面无私。”杨韵垂眸,一字一句地说。
这一番话,符合杨礼成的性格。
她记忆中的哥哥是个温柔孱弱,却不失力量的人。
“在我来之前,有很多人提醒我,说肇县这位探花郎非同寻常,是个不可貌相的人物。”沈栩安的声音慢又缓,声量不高,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杨礼成,我不愿以势压人,但沈巍你不得不放,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好。”
沈巍?
没印象。
不过一经提醒,杨韵倒是想起了一点东西。
哥哥在回到临州后,曾向她抱怨过,说肇县势力盘根错节,很是复杂,他一个外地人初来乍到,遇到了很多阻碍。
沈巍是不是阻碍之一?
杨韵的指腹摩梭着杯盏,眼底闪过了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狠戾。
带着几分思量,她轻声道:“若只是沈巍的问题,这会儿您对面坐着的,应该是张县令,而不是我。”
肇县县令张万鹏。
虽说杨韵还没刚跟这位县令接触过,但从哥哥的只言片语中,不难窥到一些。这位张县令是个木头县令,任外面闹得声势浩大,我自阿弥陀佛的那种,一切言行都只为了息事宁人,保住自己头上的官帽。
换句话说,但凡这事找张县令有用,那么沈栩安应该都不会纡尊降贵地用不知春来款待她这个县丞。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仔细一想,其实也能蒙对个大半。
哥哥是金殿探花,是皇帝钦点的金印县丞,单是这一条,哥哥就有绕过张县令直通天听的权利。
沈栩安不找张县令,恐怕是因为哥哥已经查清了一切,写好了递去上京的劄子。如此,光找张县令要人是不够的,还得毁了那致命的劄子,安平哥哥这边的异议。
看沈栩安沉默不语,杨韵知道自己蒙对了。
等了几息,她听到沈栩安开口:“杨郎君既然如此通透,为何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关窍?沈巍是杀了人,但那人的身份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息事宁人对你我,对大家都好。荣庆殿旧仆牵扯的,可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风波,此事若发酵出去,对杨郎君自己的仕途也会有所影响。”
荣庆殿......
是那位被写进史书,被全天下文人墨客指着脊梁骨唾骂的长公主的居所啊。
如此,杨韵又猜到了几分。
哥哥刚正不阿,认为沈巍杀了人就得伏法,可沈巍杀的偏偏是那位长公主的旧仆!当今圣上据说恨极了那位长公主的,平日里名讳封号都不许人提及,却又在一些地方很是维护她。
平安三年的时候,徐州那边查一桩贪腐案,主审的官员因为用刑太狠,不小心弄死了一个证人。
事后,大理寺查出这证人是荣庆殿出来的宫人,反叫圣人大怒,把那主审官员夺了职,同时还将牵连的一干人等全收了监,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
平安九年,有乱党抨击长公主,借清君侧之名流窜北上,与长公主有旧的镇北大将军萧珩不顾王命,单骑南下,于乱军中直取乱党头目首级。
按理说,萧珩自成武三十年后,就不被允许离开乌拉特前旗,此番南下,圣人却没有降罪于他,甚至反而亲口夸赞了他一番,赏了他不少金银绸缎。
如此反复几次后,所有人都搞不懂圣人对那位长公主的态度到底如何,无法,只能尽量不与那位产生干系,免得遭池鱼之殃。
眼下沈家这意思,也是一样。
“杀人偿命。”杨韵摇头道。
尽管她知道自己此刻该妥协,该低头,可内心深处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子暴戾的反抗情绪。
是因为这是哥哥所坚持的吗?
杨韵不得而知。
沈栩安揉了揉眉心,对面前这人很是头疼。他来之前就听身边的人点评过这愣头青,也对金殿上发生的事略有耳闻,此刻看来,沈家的人还是低估了杨礼成的韧性。
是以,他只能屈指反敲击在桌案上,冷声警告道:“杨郎君即便不在乎自己的姓名,你杨家上下的性命呢?你姨娘的命,你妹妹的命,便也——”
一句话还没说完,劲风袭面。
马车内的烛火闪动几下,噗的灭了,卷起的车帘让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
玉色之下,寒芒闪烁。
铁青着脸的杨韵已经两指夹着杯盖抵在了沈栩安的脖子旁。杯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折成了两半,残留的那一半边缘锋利,但凡沈栩安敢动一下,杯盖就会划破他的脖子。
城门口的士兵们正在挨个盘查,长史郁南则坐在一旁的方桌后,随着士兵们的问询做记录。
察觉到桌前多了两道人影,郁南头也没抬地说道:“去去去,往后排队,别插队。”
“是我。”
杨韵抢先一步,伸手在桌上敲了敲,主动出击。
郁南手里的笔停住,抬头,顿时大喜:“杨县丞回来了!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告假的这段时间里,咱们县可是闹了大麻烦。”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杨韵巧妙地避开了称呼,开门见山地问:“是出了什么命案?”
说到命案,郁南有些激动。
原来,出事的不是别人,正是看守沈巍的牢头吴老四。
两天前。
吴老四夜里下值,在家门口被人砍中了背部,流血而亡。
被人发现时,吴老四尸体都硬了。
县衙连夜搜查,却没抓到可疑人员,只能出下策,在四处城门口设卡,盘查出入城的人,企图在这里面找到些线索。
可惜的是......
什么也没找到。
“既如此,那人可能还在城内。”杨韵回头,招呼车夫将自己那一辆马车牵过来,“我先将我母亲送回家去,待会儿去县衙找你,如何?”
一回头,沈栩安抄着手,含笑看戏。
“你呢?”
杨韵问。
总不能跟着她回家吧。
却见沈栩安用拇指指了指城内,说:“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地方去,待你忙完了,我再上门拜访。”
行。
杨韵如释重负,告辞后,上了自己的马车。
好在,她还记得哥哥的家在哪儿,不至于一入城找不到路。
但......
令她头疼的是,如何去面对嫂子陈芙。
离家越近,杨韵心里就越是忐忑。
马车里的柳如醒来后,倒是不哭不闹了,精神却不太好,时不时会念叨几声韵娘。杨韵怕她难过伤身,又喂了她一些安神的药。
不多时,杨家到了。
作为县丞,兄长杨礼成算是两袖清风。他拒绝了县令送的豪宅,带着妻子住在县东城的长余巷子里,身边也没有雇佣仆从婢女,只有一个从陈家跟过来的姚嬷嬷。
付过车夫酬劳,杨韵扶着柳如下车,喊了声芙娘。
应答声由远及近。
陈芙穿着身粗布素衣出来,抬眸看到跨进门的杨韵,愣在了原地。
“芙娘?”
杨韵心里一紧,担心她看出什么端倪来,忙道:“快扶母亲进去,天冷,母亲舟车劳顿,得好好休息。”
回过神的陈芙说了声好,快步迎来,一同扶住了神色恹恹的柳如。
“夫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陈芙问。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杨韵的记忆里,她唯一一次见陈芙,是在兄长的婚礼上,那时的杨韵漂亮温柔,声音像是小桥流水一般沁润人心。
是有所感应?哭了许久?
杨韵不得而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家里出了些状况......先扶母亲去休息吧,待我从府衙回来,再与你细说。”
善解人意的陈芙没有追问,而是轻声道:“去府衙前先去抱抱小栗子,她这几日一咳嗽就哭闹着要见你。”
杨栗莹。
她的侄女。
杨韵怔忪片刻,转眸,就看到姚嬷嬷抱着小丫头过来了。
“爹爹!”
杨栗莹欣喜万分地张开双手。
“乖栗子,有没有乖乖吃药啊?”杨韵顺势将人抱过来,摸摸毛茸茸的小脑袋,又摸摸头,“爹爹不在,你可不能闹你娘亲。”
杨栗莹肉乎乎的小手挂在杨韵脖子上,奶声奶气道:“小栗子可乖了,那些苦苦的药,小栗子都不用吃糖,一口——闷啦!”
“真乖。”杨韵伸手刮了刮她鼻子。
一旁的陈芙已经扶着柳如去了偏房,杨韵又逗了会儿杨栗莹,便将孩子交还到了姚嬷嬷的手里。
“劳烦嬷嬷了。”杨韵说。
“老爷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老奴分内的事。”姚嬷嬷回道。
如此应付一圈,出杨家时,杨韵轻出了一口气。
然而没等她提步,就听到后头传来了陈芙的呼喊声。她回头望去,瞧见陈芙提裙飞奔过来,手里握着两卷书。
“夫君别忘了这个。”陈芙将书塞到了杨韵手里,“先前夫君就说要把这东西好好整理的,这告假回来,莫不是忘了。”
“没忘,没忘。”杨韵接茬,两指拨动书页。
陈芙踮着脚帮杨韵整理了一下衣领,温声叮嘱道:“听说张县令躲去了别庄上过冬,夫君最近只怕要忙一些,若来不及回来吃饭,叫吏人传个信便是,我到时候备好饭菜给夫君送去。”
“好,辛苦你了。”
杨韵也想表示一下亲近,但又拿捏不好度,不知道哥哥以前的习惯,便只能握了握陈芙的手。
从杨家到府衙不远,但用脚走,也得走上好一会儿。
杨韵边走边翻书,越看,越是后背发凉。
第一本书的内容是肇县府衙的名册,看上去是哥哥写的,旁边甚至配了画像,标注了每个人的爱好。
第二本更直接,是沈巍案件的卷宗。
难道说......
嫂子看出她不是他了,拿这两本书来点她?
因为这份担忧,杨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府衙门口,连身边多了个人都察觉,还是肩膀被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沈——”
“栩安。”
杨韵中途改了口。
“这是想什么呢?怎么那么出神?”沈栩安目光意味不明,忽而下移,落到了杨韵手里的书上,“这又是什么?”
“在......在想为什么凶手要杀吴老四。”杨韵匆匆将书收进袖兜里,抬脚跨上台阶,“沈巍在肇县势力不小,若是想救人,有的办法,没必要杀一个牢头。”
府衙门口的吏人纷纷向杨韵拱手问安。
杨韵向他们颔首。
后继续说道:“这案子,更像是要把沈巍的案子闹大,让沈巍翻不得身。”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栩安挑眉,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柄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扇子,说:“看来,我与礼成你是真有几分投缘,想事情能想到一块去。”
可别。
杨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想跟这种笑面虎投缘。
只是她也不好把情绪摆在脸上,只能干巴巴地说:“侥幸,侥幸跟上了栩安你的头脑罢了。”
木牌是于梨给的。
当中绘制着长公主最喜欢的缠枝莲,纹路精致,木料则是最好的黄花梨。
据于梨所说,这是董玉娘留给她,是从荣庆殿带出来的东西,别的用没有,权当做是个身份证明,是董玉娘留的念想。
事到如今,于梨再留着也是个隐患,便拿了出来。
杨韵打算用这东西钓鱼。
沈立小心翼翼地接过木牌,细看一眼,到:“这......这是缠枝莲?改元以后,这纹饰已经是禁物了,难道说......”
“既然认识,那就不用我再赘述了吧?”杨韵勾唇一笑,抄着手说:“从肇县去信上京,来回要七天,七天后我在这里等你。”
“您把这东西给我,就不怕我带着它直接交给家主吗?”沈立问。
“你会吗?”
杨韵端详着沈立,声音温和,充满了诱惑力:“这或许是你此生唯一仅有的机会,是一辈子当一个只能窝在酒楼里买醉的纨绔,还是坐上那家主之位?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选错。”
唔......
一旁的绿衣男子悠悠转醒。
在他睁眼之前,杨韵已经转身离开,而沈立匆匆将木牌收进了袖兜里。
“醒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家。”沈立俯身将沈云拉起来,一边解开他身上的袍子绳索,一边说道:“刚才要不是我机灵,咱们俩都得被人暗算。”
“什么味儿?六哥,你尿了?”沈云捏着鼻子道。
啪。
沈立一巴掌拍在了沈云的脑门上,“废什么话,赶紧走。”
目送两兄弟狼狈出雅间,杨韵自拐角处走了出来。她早就想过要怎么处理沈家,在沈立出现之前,她想的是利用沈栩安。
但沈栩安太聪明了。
这样的人操纵起来多少有些风险。
反观沈立......
杨韵跟他谈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此子聪明不足,野心有余,是个牵线傀儡的好人选。
“礼成?”
一声轻呼。
杨韵回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人你安排好了?”杨韵问。
沈栩安自阴影中缓步而出,笑了笑,说:“当然安排好了。”
他两指夹着一张纸递过来。
“既如此,那我先回府衙了。”杨韵看了眼纸上的地址,挑了挑眉,转过身往楼梯方向走,“不奉陪了哈。”
没成想,沈栩安快步跟了上来。
“方才,你可是从那两兄弟的雅间走出来的。”沈栩安用手中的扇子轻敲了一下杨韵的肩膀,“怎么,与他们聊了什么?”
......
杨韵走得更快了。
她是万万不想在这种时候遇上沈栩安。
要是让沈栩安知道她想分化沈家,沈栩安肯定是不会乐意的。
“没聊什么。”杨韵余光瞥了他一眼,“旁听到你们家两个小兄弟要打我,要帮沈巍报仇,我过去与他们聊一聊罢了。”
酒楼人多。
杨韵走得快一些,便和沈栩安拉开了距离。
但沈栩安在人群中穿梭,几步就追了上来,偏头道:“竟然有这种事?那我可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目光落在杨韵的手臂上,沈栩安又问:“你受了伤,不打算休息几天吗?那么大个府衙,难不成事事都要你亲自操办?”
事儿......
还真是都得杨韵亲自操办。
两人走了半道,眼看着要到府衙门口了,就见郁南提着袍子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县丞!”
看到杨韵,郁南连声高呼。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杨韵问。
郁南小跑着过来,解释道:“快,城南出事儿了,死了人,又是一桩命案。”
又?
杨韵一惊,忙跟着郁南往城南走。
沈栩安倒也知道轻重缓急,没有插科打诨,一路跟在后头。等到了城南,他本是要站在旁边看戏,结果刚靠近,就看到了熟人。
......
躺在宅院院子地上的,赫然是先前在酒楼出现过的沈立!
杨韵心惊不已,拨开吏人和缉捕手,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沈立尸体旁,蹲下去检查伤口。
致命伤在喉咙处,应该是刀伤,一刀毙命。
但怪就怪在,沈立的嘴里插着块东西。
杨韵没伸手去拿。
她都不用看,就知道那是什么。
“县丞大人,您看......”郁南用帕子包着,将沈立嘴里的木牌取出来,说:“是块制作精良的黄花梨木牌,上面的纹饰是缠枝莲,是禁物。”
木牌上沾了血和唾液。
“仵作呢?”杨韵问。
“还在赶来的路上。”郁南小声道:“这位是沈家的庶出少爷,下官已经着人去通知沈家了,待会儿只怕有得头疼。”
一天之内得知两个儿子的死讯,沈家家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他一人在此?”杨韵又问。
郁南摇摇头,指着一旁吏人围着的那边,“杜司法在盘查,发现尸体的是姚姑,是此宅子的主人,也是沈立的情妇。”
说罢,郁南把姚姑喊了过来。
姚姑是个略微年长些的美妇人,唇红齿白,腰肢丰腴,看着颇有些风韵。
她神色戚戚,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颤巍巍向杨韵行了礼,说:“奴家给郎君递了衣裳后,就去厨房准备晚膳了。郎君也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院子里,当时发生了什么,奴家是真的不知道。”
“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杨韵左右环顾了一圈,询问道。
“是呢,郎君平日也都是一个人过来。”姚姑点头。
“来时,他可说过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郎君心情很好,说要过些时日要带我回沈家,接我做妾,旁的就没有了。”姚姑偏着头,思忖了一二,又补充道:“郎君让下人准备了纸和墨——”
“在书房?带路。”杨韵立马意识到了。
姚姑吓一跳,结巴地说了声好的,忙在前头领路。
可惜的是,原本应该摆了笔墨纸砚的书案上,只有一只断了的玉笔和撒了一桌的墨汁,纸是一张也没有。
看情况,有人将沈立写的东西拿走了。
“礼成。”
沈栩安在院中轻唤了一声。
杨韵抬手示意郁南继续问询姚姑,自己则提步出了书房。
“怎么了?”看他的表情,杨韵其实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却没有先开口。
“沈云是跟着他一起离开的,动手的人会不会是沈云?”
沈栩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离得最近的那个缉捕手几乎是当场就断了气。
后面的人情况好一些,却也没好到哪儿去。
杨韵被气浪轰开,整个人飞出,撞在了后头的树干上。她喉咙涌出血腥之气,连顺了几下,才找回呼吸。
“杨县丞!”
缉捕手张平顾不上检查自己的伤势,连滚带爬地过来将杨韵扶起。
“我没事,看看兄弟们怎么样。”杨韵摆手,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扭身提了张平的刀起身,沙哑着声音说:“你们在此休整,我去后面看看。”
爆炸只在城隍庙内。
天色昏暗,杨韵吹亮火折子,谨慎地在城隍庙的断壁残垣中穿行。
万幸,埋炸药的那人并没有留后手。
杨韵目力不错,绕开废墟,在庙后的柳树林子里找到了一处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本来她是想要喊人过来一起帮忙,可心思转动间,一股没来由的感觉驱使着她独自开始了挖掘。
沈巍埋人埋得不深。
没挖几下,杨韵就看到了董玉娘的尸体。
女人的脸苍白肿胀中泛着青色,身上有多处刀伤,喉咙处有十指掐痕。
单看尸体,很是狰狞。
但杨韵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怖,只觉得鼻头微酸,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董玉娘,却对这张脸有着难以言状的熟悉感。
“夜里风大,您不能总是这般贪凉地站在窗口。”
“冰酪虽好,但您前些日子不是还说牙疼么?快别吃了。”
“您瞧瞧奴婢这针线活是不是有长进?还是您的办法好,这么一掩着,从面上看,便是天衣无缝。”
眼泪朦胧中,似有一人娇声劝阻。
杨韵的心刺痛起来。
鬼使神差的,她将董玉娘从泥土中抱了出来,像是有感应一般,她翻开了董玉娘的衣领。手里的刀浅划了一下,挑破了衣领处的针脚。
紧接着她尾指一勾,竟是那衣领处勾出了一小段白绸。
“杨县丞——”
缉捕手们高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杨韵卷指一收,将董玉娘轻轻放在了地上。
“您找到了!”张平大喜。
“伤亡如何?”杨韵敛眸,又看了两眼董玉娘,说:“把担架带过来,妥善搬运,不要惊扰了亡魂。”
张平一边喊人搭把手,一边回道:“李子没了,两个兄弟受了伤,但不重,您呢?可觉得头晕?”
“我没事。”
杨韵摇头,咳了咳,说:“把李子带回城厚葬,给他家人备好抚恤金,受伤的兄弟这几日就不必当值了,领了赏钱回去休息,该看大夫就看,不要省钱。”
众缉捕手应好。
来时黄昏,回时东方既白。
府衙偏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沈栩安带了个小厮坐在里面,看神色,像是硬生生坐了一夜,专门等杨韵回来的。
“这么狼狈?”
沈栩安看杨韵灰头土脸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放了茶盏起身迎了上来。
“少假惺惺的。”杨韵打开了沈栩安的手。
厅外,缉捕手们扛着两具尸体路过。
打量几眼后,沈栩安猜到了些许,蹙眉道:“我是真不知情,城隍庙那边有埋伏?我要是知道,当时也不会说要跟着你去了。”
杨韵不答,坐下猛灌了两口茶水。
“如此一想,沈巍自爆城隍庙,大概是要为了沈家将我们俩一网打尽的意思。”沈栩安倒吸了口凉气,一脸阴沉地说:“这酒囊饭袋居然在那种时候还能给我挖个坑,倒是低估他了。”
“你的确说了要跟去,但我拒绝你之后,你却没有怎么挣扎就放弃了,这一点上,我仍不信你。”杨韵吹了吹茶沫,故意道。
厅内气氛相当紧张。
杜伟领着人进来时,察觉到了屋内的冷凝,声音都谨小慎微了许多,“回禀县丞,昨日已经发了六次通告,府衙和城门口的告示牌也均已贴满告示,另,亡故缉捕手的抚恤金已经安排下去了。”
“今天继续。”杨韵揉了揉眉心。
“是。”杜伟点头。
又问:“县丞身体有恙?可是先前受了冲击?需不需要下官为您去请大夫?”
“不必,给兄弟们去请大夫就行了。”杨韵摆手。
正说着,外头突然喧闹起来。
“放我进去!”
“你们这群狗官!真正的凶手不抓不惩处,抓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尖刻的声音逐渐靠近。
杨韵和沈栩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身,并肩走到了门口。
展目看去。
廊下走来一个提着宽刀的红衣少女,脸上满是愤怒。她的刀舞得生风,一时间叫围着的缉捕手不敢靠近,只能跟着她移动。
“就是你这个狗官把二丫抓起来的吧!”少女在一众人中,精准地找到了杨韵,飞身劈刀砍来。
缉捕手们有的拦,有的躲。
而杨韵,眼疾手快地抽了身边缉捕手腰间的刀,横臂一挡,生扛了那少女一刀后,反踹出去,踢在了少女腹部。
当啷。
宽刀落地。
找到机会的缉捕手们赶忙将少女按住,以防她再度暴起。
“放开我!”
“你们这群收了钱的昧良心昏官!”
少女秀眉倒竖,痛骂不断。
“董二丫是你什么人?”杨韵把手里的刀还给缉捕手后,走到少女跟前问。
“你别管,人是我杀的,你要还有良心,就把二丫放了!”
“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知道二丫杀不了人,你们不会是想胡乱抓个人就结案吧?我告诉你们,来之前我就留了后手,要是你们敢草菅人命,我就把你们的丑事告去州府!”
“还有,我知道你们想包庇沈巍,沈巍杀人的证据我也有,你们要是敢放了沈巍,我......我留的后手就会去告御状!”
少女跟连珠炮似的,话都不带停的。
杨韵被吵得头有些晕。
不......
头晕也有可能是被炸的。
稳了稳心神后,杨韵垂眸道:“董二丫我自然是可以放的,你寻上门来自首,想来是做好了杀人偿命的准备,既如此,压下去吧。”
嗯?
少女意外地啊了声。
她忽然挣扎起来,“我要看着你们把二丫放了!”
“县丞——”
杜伟立马劝道:“此事尚未查明,就这么把人放了,恐遭非议。”
告示可都发出去了。
若府衙现在放了董二丫,那府衙的威严何在?
“把董二丫领过来。”杨韵没理会杜伟的阻拦,说:“再说了,通报董二丫是凶手这事本身就是个诱饵,如今鱼儿上钩,诱饵当然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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