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嘉妍一夜未归?
事情似乎开始朝着不确定的方向发展。
她将慕嘉洛的下落告知后,慕嘉妍便总是往府外跑,但无论如何夜里都会回来。
也许是慕嘉妍情绪激动,回府与南锦屏对质了什么。
也许是慕嘉妍想把人偷偷带走,激怒了南锦屏。
慕唯轻轻捻着手指。
也或许,是对她的一次试探。
试探她到底还知道多少。
偏宅暴露了,人应该不会被藏在那里。
南锦屏方才的慌乱是假的。
一直跟在她们身后那辆慢悠悠的马车就是证明。
冷星和慕嘉妍会被关在一起吗?
慕唯撩起车帘,目光透过车窗向外探寻。
墨月手里的马鞭劈啪作响,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她一抬眸便看到了盛德赌坊。
赌坊的门半掩着,马车经过时传出了极为嘈杂的喧闹声。
南家的产业虽遍及大江南北,但自古为官不得经商,南家有所顾忌,京中的产业只有三家。
一是盛德赌坊,二是楚怜楼,三是四方布庄。
其中盛德赌坊人来人往,生意极好,慕唯心中一动,果断叫停了马车。
抬头看着盛德赌坊的匾额,思绪飞速运转。
从赌坊后门进去,有个不起眼的暗门,穿过暗门就能直达一间不大的暗室。
南锦屏善妒,慕芷瑶就也与她如出一辙,每有气闷难抒时,便要寻个活物发泄一通。
有时是麻雀飞鸟,有时是小猫小狗,有时是活生生的人。
拿着锋利的剪刀一刀刀的捅下去,能让她获得扭曲的快感。
南锦屏深知女儿每到那时便不受控制,只好偷偷在赌坊开辟一间密室,专供女儿残杀戏谑。
而赌坊里嘈杂的吆喝叫骂声,刚好能掩盖住那些凄厉的惨叫声。
慕唯的嘴角带着嘲弄的笑意,带人直奔赌坊后门而去。
南锦屏慌慌张张从马车上下来,在后面紧追不舍:“慕唯,你想做什么!”
慕唯恍若未闻,径直来到那扇门前,毫不犹豫地吩咐道:“打开。”
聂嘉领命,二话不说,一脚踹向那扇破旧的木门,随着一声巨响,门被踹的粉碎,木屑飞溅。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众人纷纷皱起了眉。
暗室不大,斑驳的阳光隔着破烂的窗柩透进来,光线异常昏暗,屋内满地狼藉,潮湿黏腻,到处都是小动物的尸体,有些已经发臭,隐隐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药味。
这味道太过令人难以忍受,又涩又臭,墨月一个没忍住,连连干呕起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过去,角落里似乎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人。
冷凝心急如焚,第一个冲了过去,定睛一看,正是冷星和慕嘉妍,还有一个陌生男子。
“四小姐?冷星!冷星!”
南锦屏随后赶到,见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间暗室极其隐秘,除了她和季嬷嬷,根本没人知道!
包括眼前这个冷凝,自己最信任她时也从没带她来过,慕唯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眼神如刀,忽然朝身旁的季嬷嬷看去,季嬷嬷吓的双手一颤,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南锦屏面前,慌乱的辩解道:
“夫人…老奴可没说过啊!”
可南锦屏看过来的眼神冰冷刺骨,还带着深深的怀疑。
季嬷嬷心底一片荒凉,绝望感油然而生。
她跟随南锦屏多年,没想到今日却被怀疑判主,这滋味比死还难受。
墨月和聂嘉分别扛着冷星和慕嘉洛,冷凝扶起慕嘉妍,几人一同上了马车,从这主仆二人身边路过时,慕唯故作惊讶道,
“哎呀,季嬷嬷这是怎么了?”
季嬷嬷跪在地上,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怨愤。
慕唯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嬷嬷啊,既然母亲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狡辩了,是你告诉我这间密室所在,还说二姐姐心性凶残,在这杀了不少人,你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莫非你全都忘了?”
闻言,季嬷嬷呆若木鸡,眼睛瞪的老大,张着嘴一脸的惊悚:“你…你污蔑我,我没说过…夫人,老奴真的没有说过啊!”
说着就一个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南锦屏却根本不信,气的浑身发颤,指着季嬷嬷,声音里带着颤抖:“我善待你的家人,扶持你儿子,你竟敢背叛我!”
季嬷嬷哭的稀里哗啦,想要辩解根本无从下嘴,一味哭嚎着冤枉,谁知南锦屏怒意滔天,两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季嬷嬷被打懵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金星直冒,噤若寒蝉一般一声也不敢再吭。
慕唯不再理会这二人,径直上了马车。
南锦屏随后追了出来,怒声吼道:“慕唯!侯府是你的母族,你不但不知帮衬,还联合姓周的一起打压,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母族?”
慕唯冷笑连连,挑起车帘道:“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可没有这样的母族,南锦屏,好戏还在后面,咱们走着瞧。”
说罢,墨月一甩缰绳,马车就缓缓离去。
南锦屏在原地气的浑身发抖,大声喊道:“慕唯,你说过要替阿瑶正名,不能反悔!”
车厢内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看我心情。”
南锦屏杵在原地,一口银牙咬的嘎吱作响,季嬷嬷小心翼翼的跪爬出来,弱弱地说道:“夫人,她是故意挑拨我们主仆情分,您…”
南锦屏冷冷道:“嬷嬷可听说过一句话,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季嬷嬷大惊,瞳孔一点点的涣散,许久,她仰天长笑,笑声充满悲凉:“夫人要我死,老奴不得不死,只恳求夫人念在老奴一辈子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连累我的儿孙。”
南锦屏沉默少顷,缓缓的抬步离去:“我答应你。”
季嬷嬷目露绝望,眼看着南锦屏越走越远,心中阵阵荒廖,忽然,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鲜血从两侧嘴角同时流出,一双眼瞬间呆滞无神,径直就栽倒了下去。
一张嘴,半个舌头就掉了出来。
马车上,慕唯的心中五味杂陈。
暗室里刺鼻的药味,就是从慕嘉洛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被关着的地方是偏宅的地下暗室,里面有一口半人多高的水缸,盛着一整缸药液,慕嘉洛被拴着铁链,常年浸泡在药液中,基本失去了意识和语言能力。
她不知道南锦屏这样做的目的,只知道那一世慕嘉洛被救出来后,没几天就死了。
慕云谏得知真相,差点活活掐死了南锦屏。
冷凝见她面露凝重,担忧的问道:“小姐,这位是?”
她问的是慕嘉洛。
慕唯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他是我二哥。”
冷凝惊恐的捂住嘴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怎么会?夫人她?”
慕唯扯了扯嘴角:“恶魔,是不能与人相提并论的。”